浦旭几人转身时还在得意大笑,只觉把赵锋推去挡毒蛟是天大的妙计,脚下速度越来越快,浑然没察觉周遭的雾气已染上诡异的绯色。
“等那小子被毒蛟撕成碎片,咱们再回去捡漏……”话未说完,领头的弟子忽然踉跄了一下,眼前的浓雾竟化作熟悉的演武场——只见年幼的自己正握着木剑,在师父的训斥下一遍遍劈刺,掌心的水泡磨破了又结,疼得眼泪直打转。
“发什么呆!”
浦旭回头呵斥,话音刚落却猛地顿住。他眼前的迷雾散开,露出天穹门高耸的白玉牌楼,自己身着紫袍站在殿前,无数弟子跪拜在地,齐声高喊“浦长老”。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竟真的挂着长老专属的鎏金令牌,身后的供奉捧着锦盒,里面是传说中的九转金丹……“哈哈哈,我终于熬出头了!”
他狂喜着伸手去接,脚下却被什么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幻境里的金丹碎成齑粉,跪拜的弟子突然化作毒蛟的狰狞面孔,吓得他失声尖叫,却发现自己早已在阵中动弹不得。
另一边,赵锋望着步步紧逼的毒蛟,喉间泛起苦涩。这四只毒蛟鳞片泛着幽蓝,其中三只完好无损,唯有最左侧那只脖颈处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该是浦旭几人留下的。
他咬了咬牙,猛地退入《阴阳二气托仙阵》,指尖在阵盘上一按,四周的黑白气流顿时变得凝实。
“去。”
赵锋低喝一声,储物袋里窜出四只探灵须鼠,只见它们周身泛起微光,竟化作四个与赵锋一模一样的身影,手持龙鱼剑,分别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狂奔。
“嘶——”毒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激怒,硕大的头颅左右转动,信子疯狂吞吐。
待“赵锋”们跑出数十丈,四只毒蛟果然分道扬镳,嘶吼着追了上去,庞大的身躯撞断树木,带起阵阵腥风。
赵锋隐在阵中屏息等待,目光始终锁定那只受伤的毒蛟。半个时辰后,远处传来毒蛟焦躁的嘶吼——探灵须鼠已耗尽灵力消散,失去目标的它们正四处乱撞。
赵锋立刻让灵鼠青岗从另一侧窜出,故意在那只受伤毒蛟附近留下气息。
果然,那毒蛟很快循着气味追来,脖颈的伤口因奔跑渗出血迹,速度明显慢了几分。
赵锋握紧龙鱼剑,待它靠近阵边,突然从阴影里窜出,剑尖带着淡金灵力直刺毒蛟伤口。
“铛”的一声脆响,剑刃竟被鳞片弹开,只在伤口边缘留下一道浅痕。
“畜生,还挺硬气。”
赵锋暗骂一声,借着反震之力后跃丈许。毒蛟被彻底激怒,猛地甩动长尾,碗口粗的树干被抽得粉碎,带着劲风砸向赵锋。
他侧身急避,指尖却早捏着三枚银针,趁毒蛟抬头嘶吼的瞬间,灌注灵力甩了出去——“噗”的一声,两枚银针被鳞片弹开,最后一枚精准刺入它未加防备的左眼!
“嗷——”毒蛟剧痛之下疯狂扭动,庞大的身躯竟直直撞向《阴阳二气托仙阵》的光罩。
赵锋见状立刻后撤,一步退回阵中,同时猛地拍下阵盘中央的按钮:“起!”
黑白气流瞬间暴涨,在阵内交织成旋转的太极图。冲进来的毒蛟被气流裹挟,左眼的鲜血混着毒液飞溅,却怎么也撞不破那层薄薄的光罩。
赵锋忍着脱力的眩晕,握紧龙鱼剑绕到它身后,瞅准脖颈的旧伤全力劈下——这一次,带起的不再是火花,而是喷涌的黑血。
毒蛟的嘶吼渐渐微弱,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赵锋脱力般瘫坐在地,喉间一阵腥甜,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他低头看向左手,手腕处的伤口深可见骨,后背更是火辣辣地疼,方才被毒蛟尾巴扫中的地方,衣衫已被震碎,若非贴身的九转琉璃天衣泛起微光卸去大半力道,此刻怕是已脏腑尽碎。
“若不是浦旭先伤了它……”
赵锋喘着气苦笑,望着毒蛟逐渐冰冷的尸体,只觉眼皮重得抬不起来。他挣扎着摸出回气丹塞进嘴里,目光望向《黄粱入梦阵》的方向。
赵锋强撑着坐起身,指尖在储物袋上一抹,八道灰影“噌”地窜出,正是他豢养的灵鼠。
这些小家伙嗅觉敏锐,此刻闻到毒蛟的血腥味,眼睛都亮了起来,围着庞大的蛟尸叽叽叫着。
“别贪多,速战速决。”
赵锋哑着嗓子吩咐。灵鼠们立刻分工,有的用尖利的门齿啃咬蛟肉,有的则合力拖拽散落的碎块,转眼间就将地面清理得干干净净,连带着那些溅落的毒液也被它们舔舐殆尽——这些灵鼠天生能抵御低阶毒素,蛟肉正是滋养它们的好东西。
赵锋这边也没闲着,他忍着伤痛取出一把月牙弯刀,先小心翼翼地剜出毒蛟的内丹。那鸽蛋大的内丹泛着幽蓝光泽,入手冰凉,隐隐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灵力。
接着是坚韧的蛟皮,他沿着背脊划开,完整剥下那张布满厚鳞的皮子,这东西足以炼制一件中阶防御宝甲。
随后他又挑出毒囊和四颗尖利的蛟牙,前者的毒液能淬炼毒针,后者打磨后可以做一把匕首。
望着堆在面前的收获,赵锋嘴角泛起笑意——有了这些材料,他的银针能淬上剧毒,龙鱼剑也能重新锻造,总算没白受这份罪。
赵锋抬手抹去唇边血迹,朝三只灵鼠打了个手势:“云琅守东,墨玉守西,青岗去北边。”他指尖弹出三缕灵力,分别注入三只灵鼠眉心,“幻化成我的模样,不必主动挑衅,只需在阵外游走,毒蛟若是回来,立刻示警。”
三只灵鼠吱吱应着,周身泛起微光,转眼化作三个手持龙鱼剑的“赵锋”,分三个方向隐入浓雾。它们步伐、神态与本尊一般无二,连偶尔皱眉的细微动作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足以糊弄尚未脱离暴怒状态的毒蛟。
其它灵鼠,先不要练化蛟肉,防备不时之需。
安排妥当后,赵锋转身踏入《黄粱入梦阵》。阵中雾气绯红流转,浦旭几人仍在幻境中沉沦,有的喃喃自语,有的手舞足蹈,浑然不觉危险降临。
他寻了块干净的青石坐下,摸出颗莹润的回气丹吞服。丹药入喉化作暖流,顺着经脉缓缓游走,丹田内枯竭的灵力如同春芽般渐渐复苏。
一刻钟后,赵锋缓缓睁眼,眼底已恢复神采。灵力虽未完全充盈,却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后背的钝痛减轻不少,左手伤口也凝结出淡金色的血痂。
他活动了下手腕,感受着体内重新涌动的力量,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该去会会阵中那几位“贵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