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石屋内的火焰气息越来越浓郁,却被隐匿阵法牢牢锁在屋内,谷中的修士对此毫无察觉。
柳平偶尔会派人送来一些清水干粮和药材,每次都只将东西放在石屋门口,从不打扰。赵锋则全身心投入到炼化中,除了每日必要的休息,几乎所有时间都在与火龙气较劲。
半个月的时光在无妄谷的灼热气浪中飞速流逝,石壁上凝结的硫磺晶体从雪白熬成焦黄,又在昼夜交替的温差里反复剥落,唯有赵锋盘膝而坐的身影始终未动,如同一尊被烈焰包裹的石像。
自火龙气入体那日起,撕心裂肺的痛楚便成了他唯一的感知。
起初是经脉里窜动的灼热气流,像无数根烧红的铁针在血肉中穿梭,可没过三日,这痛楚便骤然升级——火龙气竟开始主动冲击他的火灵根,那团在丹田内燃烧了十年的淡红色灵根,在龙气的碾压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如同琉璃落地般刺耳。
“噗——”
第七次重塑时,赵锋猛地喷出一口带着火星的鲜血,血珠落在滚烫的岩石上,瞬间蒸腾成白雾。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灵根在破碎的瞬间,有更精纯的火属性能量从龙气中溢出,如同熔浆浇灌裂缝,将那些原本驳杂的灵根碎片重新粘合。
这般打碎又重塑的循环,成了每日的常态。有时是在深夜,洞外传来异兽的嘶吼,他的灵根却恰好被龙气撕成数片,剧痛让他浑身痉挛,冷汗浸透了衣袍,贴在背上如同烙铁。
有时是在黎明,第一缕晨光透过岩缝照进来,灵根刚完成重塑,还未等他喘息,火龙气便再次席卷而来,新凝结的灵根又在轰鸣声中碎裂。
第三十次重塑那天,意外发生了。或许是龙气感知到他灵根的坚韧,此次冲击的力道比以往强了数倍,灵根破碎的瞬间,一股狂暴的火气顺着经脉逆行,直冲向他的识海。
赵锋眼前一黑,险些晕厥,可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双手飞快结印,引导着那股火气重新汇入丹田,借着灵根碎片尚未完全冷却的契机,强行加速重塑的进程。
当第四十次重塑的最后一缕火光在丹田内消散时,赵锋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不再是以往的淡红,而是如同熔岩核心般的炽烈深红,他抬手一握,掌心便燃起一团凝实的火焰,火焰不再像从前那般跳动不定,而是稳稳悬浮在掌心,甚至能随着他的心意变换形状。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丹田内的变化——那株火灵根已不再是单薄的藤蔓形态,而是长成了一株半尺高的赤色小树,枝干上凝结着细小的龙纹,每一片叶子都如同琉璃打造,散发着精纯到极致的火灵力。
他内视经脉,发现原本狭窄的经脉被拓宽了数倍,灵力在其中流淌时,竟听不到以往的“哗哗”声,只剩下沉稳的“咚咚”声,如同心脏在跳动。
“该试试突破了。”赵锋喃喃自语,双手结出突破的印诀。丹田内的火灵根猛地震颤,无数火灵力如同泉涌般涌出,顺着经脉涌向第十三层的壁垒。
以往他冲击这层壁垒时,总觉得灵力如同撞在铜墙上,每次都被弹回,可这次,精纯的火灵力如同带着龙威的重锤,只听“嗡”的一声轻响,第十三层的壁垒便出现了裂痕。
他没有停顿,继续催动灵力,灵根上的龙纹亮起,一股淡淡的龙威融入灵力之中。裂痕瞬间扩大,最终在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中彻底碎裂。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填满了第十三层的经脉,甚至还在不断拓宽着经脉的容量。
当灵力彻底稳定时,赵锋缓缓收功,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刻自己的火灵力不仅突破了第十三层,还在突破的过程中不断夯实。
最终停留在了一个远超寻常十三层修士的境界——以往他全力催动灵力时,最多只能覆盖周身三尺,可现在,他只需心念一动,灵力便能扩散到周身一丈,甚至能感知到洞外百米处的风吹草动。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却不再有以往淬体后的酸痛,反而充满了爆发力。走到洞壁前,他抬手对着一块一人高的岩石挥出一掌,掌心的火焰瞬间暴涨,化作一只巨大的龙爪,狠狠拍在岩石上。
“轰!”岩石应声碎裂,碎屑中竟没有一丝火星,全都被火焰焚烧成了细微的粉末。赵锋看着掌心的火焰,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便是火龙气淬根的威力,不仅让他的灵根脱胎换骨,还让他的火灵力带上了一丝龙威,威力远超从前。
半个月的痛苦,四十次的打碎重塑,终于换来了今日的突破。
突破练气十三层的瞬间,赵锋指尖凝实的火焰悄然散去,他只是抬手拂去衣袍上的岩灰,眸中那抹熔岩般的炽烈迅速沉淀。
没有预想中的激动,将《焚天诀》第三层的绢册摊在青石桌上,指尖划过“焚气化龙”的古篆,继续沉浸在功法运转的玄妙中,唯有灵力在经脉中沉稳流淌的声响,伴着窗外的风声回荡。
十五这天,三道青色剑光便破开暮色,落在无妄谷的晒药场上。为首的是九霄剑宗外门执事李嵩,他脚踩飞剑,目光扫过晾晒的百年紫河车与凝露草,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
“柳谷主,往月三十枚灵石的药材钱,今日便免了。”李嵩把玩着腰间的剑穗,语气轻慢,“宗门有令,无妄谷划归我九霄剑宗麾下,改叫‘九霄分舵无妄谷’,今后谷中药材需尽数上缴,由宗门统一调配。”
柳平握着药锄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守着无妄谷数十年,靠着贩卖药材供谷中子弟修行,从未想过要依附任何宗门。
“李执事,往年约定岂能随意更改?无妄谷自给自足,不必劳烦剑宗照拂。”
他话音刚落,李嵩身后的两个剑宗弟子便已抽出长剑,剑气直逼柳平面门。
“敬酒不吃吃罚酒!”左侧弟子低喝一声,长剑横扫,柳平仓促间举锄格挡,却被剑气震得虎口开裂,药锄脱手飞出,重重砸在晒药架上,药材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