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初夏,郭图收拢败兵,整合豪强民壮,统兵三万围攻邺城,誓要将吕布赶出冀州。
攻城战在清晨时分打响,袁军投石车猛烈开火,砸塌了西门城楼,城垛更是被毁无数。
总攻旗号下达之后,顿时万箭齐发,压得并州军抬不起头。
郭图更是一马当先,嘴衔环首刀,手抬长木梯,在一众冀州豪杰的叫好声中,骁勇无比,先登城墙。
此举大壮袁军士气,不仅洗刷了他在朝歌的兵败之辱,更让冀州士人引为楷模。
西门城头之上,万众瞩目之下,郭图和吕布大战了三百回合,两人你来我往,寸土必争,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叫城下袁军目瞪口呆。
铛——
环首刀和方天画戟撞在一起,两人似乎在互角力气。
郭图趁势从袖中掏出一张帛布。
“温侯,这是土门关的通关文书,有了此物,便可自由出入井陉。”
吕布接过,疑惑道:“区区一张帛书,守关将校岂会轻易相信?”
“放心!”郭图收起短刀,摆出蓄力防守的架势,还学着戏子舞刀,耍了个漂亮的刀花,一边开口解释着。
“守关校尉是我家亲戚,此书函由我亲笔题写,肯定没问题,只要温侯用完之后记得烧掉就行。”
“哈哈!先生放心,此事易如反掌也!”
吕布面露微笑,抱拳道谢,而后跳下城头,骑着赤兔逃之夭夭。
郭图见状,立马收招,怒斥起身边的心腹。
“愣着干啥,把旗号摇起来呀!赶紧的,下去一个人打开城门!”
心腹光顾着看戏,猛然惊醒过来,赶紧打开包袱,将袁字旗号挂在竹竿上。
刹那间,邺城城头旗帜招展,城门洞开,欢呼之声响彻九霄...
...
“元直!”
吕布高声大喊,带着百名亲卫,催动赤兔赶紧上前。
徐庶回头,笑着问道:“温侯耽误许久,事情可有办妥?”
“甚是妥当!”吕布策马与之齐头而行,悦然道:“曹军几次渡河,都被当地豪强自发组织民勇拦截,曹孟德损失了几船人后,便按兵不动。”
“如此甚好,”徐庶轻捋胡须,颔首而言:“河北民心可用,我军安枕无忧矣。”
吕布脑袋堵得慌,这一路下来,许多事情想不明白。
突袭袁绍却又不往死里揍,与曹操结盟却在暗地使坏,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懂,不然就没有辕门射戟了,但...
“军师,我军为何不原路返回,反而要北上绕路?”
徐庶解释道:“其一,冀州豪强云集黎阳,早已堵住回去的道路,并州军突破防线不是难事,就怕曹操趁势渡河,此刻邺城空虚,不可便宜曹贼。”
吕布点头称是,问道:“那其二呢?”
徐庶:“这其二,乃是玲绮所提议,北上截断袁军粮道,或许可让公孙瓒逃出生天。”
“公孙伯珪?”吕布不解道:“他的死活与我军何干?”
“是无瓜葛...”徐庶叹息一声,感慨道:“但我和玲绮都认为,幽州军为大汉戍边多年,阻挡胡人有功,不该孤立无援,更不该亡于内战。”
吕布闻言,顿时意气消沉,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凉州董卓,幽州公孙瓒,并州丁原。
大汉三大边军,皆不得善终。
中原的纸醉金迷,让人迷失双眼,但世家的底蕴,根本不是边军草根可以撼动的...
徐庶见他郁郁不言,便接着说道:“这其三,乃是因温侯而起。”
“哦?”吕布回过神来,笑了笑道:“元直莫要说笑,你若以为我想回并州老家,那就猜错了,那等蛮荒之地,我可不会留恋。”
“非也!”徐庶微笑道:“乃是因为我想到一人,和温侯提到的‘云飞’甚为接近。”
“此话当真?”
吕布握紧方天画戟,面露激奋,就连座下赤兔,也兴奋地喷起鼻息,驮着吕布绕圈。
“温侯先别激动,”徐庶哭笑不得,赶忙帮他熄熄火:“此人我并未见过,但我避祸路过常山时,常闻此人名号,年少俊秀,忠义悍勇,可谓云中飞龙,与温侯描述甚为贴切。”
“可算让我逮到此人!”
吕布大喜。
年少俊秀?岂不正好与玲绮相配!
忠义悍勇?完美!老吕家就缺忠义,正好将其抓来中和一下氛围。
云中飞龙?着啊!可不就是‘云飞’?
吕布策马靠近徐庶,大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表情甚为激动。
“军师!快快与我说来,此人姓甚名谁?身在何处?”
徐庶挣脱不过,只好老实道来:“此人姓赵名云,字子龙,至于家住何方...温侯请看,我们到了。”
吕布顺着徐庶的目光,看到一块大石,上面雕刻着两个字:真定。
“难怪...”
他放开徐庶的手,捏着下巴陷入思绪当中。
难怪女儿让他向郭图讨要土门关的通关文牒。
这常山真定,可不就在土门关旁边,女儿这是早有预谋啊。
就是不知,他俩啥时候认识的。
印象中,从未带她来过真定,即便九原和真定距离不算太远。
吕布忽然两眼一瞪,大腿一拍:“元直,玲绮在哪?”
女儿有难也!怕不是被狼给叼走了...
徐庶瞧他那样,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抬手往下压了压,无奈地笑道:“温侯莫急,女郎令军士在县城旁边造饭休息,以待温侯到来。”
“她这哪是等我!分明是偷偷去见那小子了。”
吕布顾不上和徐庶说话,赶紧夹紧马腹,甩动缰绳,疾驰数里之后,果然看见在路边啃干粮的并州军。
“玲绮!”
“女儿!”
“为父回来了!”
吕家传统,一唤三连,如果不见人影,那定然是跑出去了。
吕布下马,将缰绳和长戟扔给亲兵,大步走进中军,嚎着嗓子叫了许久,却不见女儿出来迎接。
“赵云飞!我誓杀汝!”
他咬牙切齿,一手重重拍在树上,树叶被霍霍得飘落不少。
冲天杀气,惊飞鸟虫。
他确实想为女儿找一个如意郎君,但在他意识里,未经同意擅自进入吕家园子拱白菜之人,全都该死,管他是野猪还是飞龙,画戟之下,皆无冤魂...
“父亲要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