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的车子刚驶离市立第三医院,手机就震动起来,是阿鬼的来电。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带着加密标记,是他们约定好的紧急联络渠道。
“陆队,我已经到林辰公寓楼下了。”阿鬼的声音压得极低,背景里能听到小区喷泉的流水声,“这小区安保比预想的严,门口有人脸识别,地下车库还有24小时巡逻的保安。”
陆时握着方向盘,目光扫过前方的红绿灯,语气沉稳:“按预案来,我已经把你伪装成小区的维修人员,门禁权限十分钟内发给你。重点找带密码锁的保险柜,林辰反侦察意识强,大概率不会把重要东西放在明面上。”
“收到。”阿鬼挂断电话,将手机调成静音,塞进维修工具箱的夹层里。他穿着深蓝色的工装,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手里提着印着“物业维修”字样的工具箱,脚步不急不缓地走向小区大门。
正如阿鬼所说,林辰居住的“铂悦府”是市区高端小区,门禁森严。保安拦下他时,阿鬼从容地拿出陆时发来的临时权限码,又报出提前背好的维修工单信息:“3栋2801业主反映家里水管漏水,物业安排我过来检修。”
保安核对了系统信息,又通过对讲机确认了一遍,才放行:“28楼是顶层复式,电梯需要业主授权,我带你上去。”
阿鬼心里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麻烦了。”他知道林辰肯定在电梯里装了监控,一路上刻意低着头,假装检查工具箱里的工具,避开了摄像头的拍摄范围。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阿鬼就察觉到了异常。2801的房门紧闭,门把手上没有积灰,显然经常有人打理,但门口的监控摄像头却对着电梯口,角度刁钻,几乎能覆盖整个走廊。阿鬼假装敲门确认业主是否在家,手指却飞快地在门旁的墙壁上扫过,找到了隐藏的监控探头,趁着保安转身的间隙,用随身携带的微型干扰器暂时屏蔽了信号。
“业主可能临时有事出去了,让我先自行检修。”阿鬼拿出提前伪造的业主授权短信,递给保安,“你先回去吧,有问题我再联系物业。”
保安看了一眼短信,没再多问,转身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阿鬼脸上的从容瞬间褪去,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拿出特制的开锁工具,插入门锁孔,指尖飞快地转动着。不过三十秒,门锁就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打开了。
进屋的第一时间,阿鬼就按下了随身携带的信号屏蔽器,防止房间里有隐藏的监听设备。客厅里的装修低调奢华,黑白灰的冷色调搭配,没有多余的装饰,看得出主人性格严谨,甚至有些刻板。阿鬼没有浪费时间,按照陆时提供的线索,开始逐一排查可能藏有保险柜的地方。
林辰的公寓是复式结构,一楼是客厅、厨房和书房,二楼是卧室和衣帽间。阿鬼先检查了书房,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大多是法律和心理学相关的,看起来都有被翻阅过的痕迹。他仔细查看了书架的每一层,甚至敲击了墙壁,确认没有暗格。书桌的抽屉里只有一些办公用品和几份商业合同,没有任何异常。
接着是客厅的电视柜、酒柜,甚至厨房的储物柜,阿鬼都一一排查过,始终没有找到保险柜的踪影。他没有急躁,反而冷静下来——以林辰的谨慎,保险柜绝不会放在这么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他走上二楼,卧室里的陈设同样简洁,一张大床,一个嵌入式衣柜。阿鬼打开衣柜,里面挂满了西装和衬衫,熨烫得平整如新。他伸手抚摸着衣柜的内壁,指尖突然触到一块松动的木板,用力一推,木板竟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暗格。
暗格深处,果然藏着一个黑色的保险柜,大约半米高,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四位数字的密码锁。阿鬼拿出工具箱里的破解设备,将探针连接到密码锁上,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跳动的数字。这是一款军用级别的密码锁,防御性极强,普通破解方式根本无效。
阿鬼屏住呼吸,指尖在设备上飞快地操作着。他知道时间紧迫,干扰器的续航有限,监控信号最多只能屏蔽半小时,一旦恢复,保安很快就会发现异常。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工装的袖口上,他却浑然不觉,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的破解进度条。
“嘀——”一声轻响,密码锁应声而开。阿鬼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保险柜门。里面没有现金,也没有珠宝,只有一个黑色的文件袋,还有几本装订整齐的账本。
阿鬼先拿起文件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土地转让合同和银行流水,大多是和城郊矿区相关的,看起来和沈玥的案子没有直接关系。他没有停留,将目光投向那几本账本。最上面的一本封面是黑色的,没有任何文字,材质是防水防撕的特种纸,翻开第一页,里面的字迹工整,全是手写的记录,每一笔都标注了日期、金额和用途,但没有收款人和付款人的姓名,只有一串加密的代号。
“就是这个。”阿鬼心里一喜,立刻拿出手机,开始拍照。他知道这种加密账本大概率是林辰的核心秘密,每一页都不能放过。然而,就在他拍到第三页,手指刚按下快门的瞬间,保险柜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不好!”阿鬼暗叫一声,没想到这保险柜还连接着独立的警报系统,不受信号屏蔽器的影响。他来不及多想,抓起最上面的那本黑色账本,又飞快地撕下后面几本的关键页面,塞进怀里,转身就往门口跑。
警报声尖锐刺耳,在空旷的公寓里回荡,楼下很快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保安的呼喊声。阿鬼冲到门口,刚打开门,就看到两名保安拿着电棍冲了上来:“不许动!你是谁?”
阿鬼没有恋战,侧身避开保安的攻击,手里的工具箱猛地砸向旁边的消防栓玻璃。“哗啦”一声,玻璃碎裂,警报声变得更加密集。他趁着保安愣神的间隙,飞快地冲进电梯,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阿鬼看到保安已经追到了电梯口,手里的电棍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他靠在电梯壁上,大口喘着气,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账本和碎片,还好没有遗漏。
电梯到达一楼时,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保安,还有几个闻声赶来的业主。阿鬼知道不能硬闯,他趁着混乱,钻进了楼梯间,顺着楼梯往下跑。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又很快熄灭,黑暗中只能听到他急促的脚步声和身后保安的追赶声。
跑到地下车库时,阿鬼已经满头大汗。他按照预案,找到了那辆提前藏在角落的面包车,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发动车子的同时,迅速摘掉了工装和口罩,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衣。车子冲出地下车库时,保安的巡逻车正好堵在出口,阿鬼猛打方向盘,车子擦着巡逻车的边缘冲了出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陆队,得手了。”阿鬼一边开车甩掉后面的追兵,一边给陆时打电话,语气里带着一丝喘息,“但触发了保险柜的警报,估计林辰很快就会知道。我拿到了一本加密账本,还有一些碎片,上面全是加密代号和金额记录。”
陆时刚抵达养老院门口,听到这个消息,眼神一凝:“立刻把拍到的照片发给我,账本你先妥善保管,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我派人去接你。”挂了电话,他将手机连接到车载屏幕上,阿鬼发来的照片立刻显示出来。
屏幕上的账本页面字迹工整,每一笔记录都精确到分,日期从十五年前开始,一直持续到最近。金额有大有小,小的几千,大的几十万,用途一栏写的都是“抚恤金”“补助”之类的字样,但付款方和收款方都用了代号,比如“矿1”“孤3”“校5”。
“矿1应该是指城郊矿区,孤3可能是孤儿院的某个人,校5……会不会是周明轩?”陆时皱紧眉头,心里快速分析着。他注意到,十五年前沈玥坠楼的那个月,有一笔五十万的“抚恤金”记录,代号是“孤8”,而“孤8”对应的收款记录,在三个月后就中断了。
“孤8……会不会是沈玥?”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陆时的心沉了下去。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笔“抚恤金”就耐人寻味了,是赔偿?还是封口费?
他收起手机,快步走进养老院。此时的小花园里,李娟已经不在了,她的女儿说李娟回房间休息了。陆时径直走向李娟的房间,敲了敲门。
“请进。”李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却比之前坚定了许多。
陆时推开门,看到李娟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显然已经等了他很久。看到陆时进来,李娟没有犹豫,将信封递了过去:“这就是赵静当年给我的复印件,我一直藏在床板的夹层里,没敢告诉任何人。”
陆时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的复印件比他想象的完整。虽然有部分页面被撕扯过,但关键的药物名称、剂量和检测结论都在。检测报告上明确写着:“受检人沈玥,体内检测出氟西汀成分,浓度为120ng\/mL,超出正常治疗剂量三倍,长期过量服用可能导致精神异常、自杀倾向等不良反应。”
“果然是剂量超标。”陆时的眼神变得冰冷,这份报告彻底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沈玥当年根本不是意外坠楼,而是被长期过量服用氟西汀,导致精神异常后,被林辰制造了“意外”的假象。
“赵静当年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份报告,才被林辰灭口的。”李娟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赵静说,她当年在老院长办公室找到这份报告时,还看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矿上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她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看到你们找到的药剂单,才隐约猜到,沈玥的死可能和城郊矿区有关。”
“矿区?”陆时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阿鬼拿到的账本。账本上的“矿1”代号,还有那笔五十万的“抚恤金”,似乎都指向了城郊矿区。“您知道沈玥的父母当年是做什么的吗?或者说,您知道孤儿院和城郊矿区有什么关系吗?”
李娟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当年我只是孤儿院的保育员,只管照顾孩子们的生活。不过我记得,老院长当年经常去城郊矿区,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生活用品给孩子们,说是矿区捐赠的。”
陆时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沈玥的死,可能不仅仅是林辰的个人行为,背后或许还牵扯到城郊矿区的某些秘密。而林辰的账本,很可能记录了这些秘密的资金流向——比如给相关人员的封口费,或者是某种非法交易的资金往来。
他拿出手机,将阿鬼拍到的账本照片给李娟看:“您认识这些代号吗?或者说,您知道当年孤儿院有谁和矿区走得比较近吗?”
李娟仔细看了看照片,摇了摇头:“这些代号我不认识。不过当年老院长和周校医,确实经常一起去矿区,有时候还会带上林辰。”
“老院长、周明轩、林辰,还有城郊矿区。”陆时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心里的脉络越来越清晰,“看来当年的事,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就在这时,陆时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沈砚的来电。电话接通的瞬间,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陆时,我在周明轩的住处发现了一些东西。他的书房里有一个隐藏的暗格,里面有一沓信件,都是十五年前他写给老院长的,里面提到了‘矿区污染’‘孩子们的健康’‘被迫用药’之类的字眼!”
陆时的心脏猛地一沉:“矿区污染?难道沈玥和其他孤儿的健康受到了影响?林辰给沈玥过量服用氟西汀,是为了掩盖这个秘密?”
“很有可能。”沈砚的声音传来,“而且我刚才收到技术科的消息,阿鬼拍到的账本上的加密代号,已经破解了一部分。‘矿1’是城郊矿区的负责人,‘孤8’就是沈玥,那笔五十万的抚恤金,是矿区给沈玥父母的赔偿,但沈玥父母当年已经去世了,这笔钱最终落到了谁手里,还不清楚。”
陆时握紧了手里的报告复印件,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城郊矿区,指向了那个被掩盖了十五年的秘密。沈玥的死、赵静的被害、周明轩的失踪、林辰的疯狂掩盖,都和这个秘密息息相关。
“我现在立刻赶过去和你汇合。”陆时说道,“李娟这里已经拿到了完整的报告复印件,阿鬼也拿到了账本,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证据,揭开这个尘封了十五年的真相。”
挂了电话,陆时看向李娟,语气诚恳:“李阿姨,谢谢您。您提供的这份报告,是关键证据。接下来我们会安排人继续保护您和您的女儿,直到案件告破。”
李娟点了点头,眼里含着泪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希望你们能尽快查明真相,还沈玥一个公道,也告慰赵静的在天之灵。”
陆时转身走出房间,阳光透过养老院的窗户照进来,却驱散不了心底的阴霾。他知道,林辰绝不会坐以待毙,账本的丢失和报告的曝光,必然会让林辰狗急跳墙。而周明轩的失踪,更是让局势变得扑朔迷离——他是被林辰绑架了,还是自己藏了起来?
车子再次发动,朝着周明轩的住处驶去。陆时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牛皮纸信封。里面的报告复印件,还有阿鬼带回的账本碎片,就像一把把利刃,即将划破暗影下的秘密。
他知道,一场终极较量即将开始。林辰背后的势力,矿区的秘密,还有那些被掩盖的真相,都将在这场较量中浮出水面。而他和沈砚,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迎难而上,用证据和正义,还所有受害者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