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次笼罩大地时,孤儿院的杂草丛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道狼狈的身影踉跄着冲出阴影,身上的衣衫被鲜血浸透,多处破损,露出底下狰狞的伤口,正是突围成功的林辰。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密封的防水袋,里面装着第三份名单的备份,眼神在夜色中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孤儿院旧址。
“辰哥!”二楼宿舍的窗口传来阿力的惊呼,他立刻探出身子挥手示意。
林辰抬头望去,看到窗口的阿力,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几分,脚步却未停歇,朝着宿舍楼快速移动。沈砚和陆时听到声音,也立刻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楼道口接应。
“你没事吧?”沈砚上前一步,扶住几乎要摔倒的林辰,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
林辰摆了摆手,喘着粗气,将手中的防水袋递过去:“名单备份……没丢。那些杀手被我引去了另一片山林,暂时追不上来。”他的声音沙哑干涩,肩膀上的枪伤还在渗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额头冒出冷汗。
陆时立刻拿出急救包,蹲下身帮林辰处理伤口:“先处理一下伤口,不然会感染。”他的动作轻柔却迅速,消毒水擦拭伤口时,林辰忍不住皱了皱眉,却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张野也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林辰满身的伤痕,眼中充满了敬佩与愧疚:“林辰哥,辛苦你了。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和陆明哥。”
林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张野,眼神复杂却没有丝毫责备:“都过去了。你能站出来坦白真相,能愿意为赎罪付出代价,就比很多人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砚、陆时和阿力,“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周振国很快就会到,我们得尽快制定计划。”
四人回到宿舍,将两张破旧的桌子拼在一起,沈砚拿出找到的第三份名单原件,林辰则打开防水袋,取出备份名单。两份名单逐一核对,上面的信息完全一致,密密麻麻的名字和职务,像一张巨大的黑网,笼罩着整个城市的权贵阶层。
“证据确凿,只要能把这些人一网打尽,‘选童网络’就能彻底被摧毁。”沈砚的手指划过名单上“周振国”三个字,眼神冰冷,“他是核心,只要抓住他,剩下的小鱼小虾就不足为惧。”
林辰靠在墙角,调息片刻后开口:“周振国生性谨慎,这次亲自带队前来,肯定带了大量人手,而且装备精良。我们不能硬拼,只能利用孤儿院的地形,引蛇出洞。”
“我同意。”陆时点头附和,“之前布置的陷阱只能暂时拖延他们,想要彻底解决,必须有周密的计划。”他看向张野,“你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吗?有没有什么隐蔽的通道或者可以埋伏的地方?”
张野想了想,缓缓说道:“孤儿院后面有一条废弃的排水渠,连接着山林,是当年孩子们偷偷出去玩的秘密通道,可以作为退路。另外,前排的教室有很多废弃的课桌椅,可以用来搭建防御工事,校医室旁边的储藏室空间狭小,适合伏击。”
沈砚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快速绘制出孤儿院的简易地图,在上面标记出陷阱位置、伏击点和退路:“我们分两步走。第一步,继续利用现有的陷阱消耗他们的兵力,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兵力薄弱,只能被动防御;第二步,等他们主力进入院子后,关闭所有出口,利用教室和储藏室的伏击点进行围歼,重点盯住周振国,务必将他活捉,拿到他的口供。”
他看向四人,眼神坚定:“林辰,你熟悉权贵集团的作战方式,负责指挥伏击;阿力,你力气大,负责守住宿舍楼的入口,防止他们包抄;张野,你带我们去排水渠,确认退路安全后,回来协助阿力;陆时,你跟我一起,负责主攻,目标是周振国。”
“明白!”三人同时应道。
计划制定完毕,四人开始检查武器装备。沈砚的手枪里只剩下半匣子弹,陆时的配枪子弹也所剩无几,阿力依旧握着那根钢管,林辰则从背包里掏出几枚自制的手榴弹——这是他当年潜伏时偷偷留下的,没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场。
“我的枪给你。”陆时将自己的备用手枪递给沈砚,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当年你因为玥玥的事留下了心理阴影,现在,我相信你能克服它。”
沈砚看着陆时递过来的枪,枪身还带着一丝余温。他想起当年沈玥死在自己面前时的无力与绝望,想起之前几次行动中因为ptSd而手抖失准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但此刻,看着身边并肩作战的伙伴,看着名单上那些无辜受害者的名字,看着陆时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退缩了。
沈砚深吸一口气,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那把枪。他的手指没有丝毫颤抖,眼神异常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次,我不手抖。”
话音落下的瞬间,宿舍里一片寂静。陆时眼中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知道,沈砚终于克服了多年的创伤,那个曾经英勇无畏的刑警,回来了。
林辰也点了点头,看向沈砚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认可:“好。有你这句话,我们胜算更大。”
阿力拍了拍沈砚的肩膀:“沈警官,我们相信你。”
张野也说道:“沈警官,陆警官,这次我们一定能成功。”
沈砚握紧手中的枪,心中百感交集。多年的愧疚、自责、恐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对正义的执着与坚守。他知道,这不仅是为了沈玥,为了陆明,为了所有被“选童网络”伤害的孩子和家庭,也是为了找回曾经的自己。
就在这时,张野站起身:“我去确认一下排水渠的退路,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可以利用的东西。”
“小心点。”沈砚叮嘱道。
张野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宿舍。
宿舍里只剩下沈砚、陆时、林辰和阿力,气氛一时有些凝重。林辰看着窗外的夜色,突然开口:“陆时,当年陆明哥找到我时,曾说过,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远离这些黑暗,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
陆时的身体一僵,眼眶微微发红:“我知道。可我现在才明白,有些黑暗,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哥哥用生命保护我,我不能让他的牺牲白费。”
“你没有让他失望。”林辰说道,“你一直都在追寻真相,都在为正义而战,陆明哥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骄傲。”
沈砚拍了拍陆时的肩膀,转移话题:“周振国应该快到了,我们再检查一遍陷阱,确保万无一失。”
四人走出宿舍,分头行动。沈砚和陆时去检查校医室的爆炸陷阱,林辰和阿力则去加固楼道里的绊索和防御工事。夜色深沉,孤儿院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只有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晃动,像一颗颗跳动的心脏。
检查完所有陷阱,张野也回来了:“排水渠畅通无阻,里面没有障碍物,随时可以撤退。我还在储藏室找到了一些废弃的煤油,可以用来增强火焰陷阱的威力。”
“很好。”沈砚点头,“阿力,你把煤油浇在楼道的木屑和布条上,等敌人进入后,立刻点燃,封锁他们的退路。”
阿力立刻照做,将煤油小心翼翼地浇在早已布置好的易燃物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煤油味。
一切准备就绪,五人回到宿舍楼的二楼,隐藏在窗口两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目光紧紧盯着院门口的方向。夜色如墨,只有远处山林传来几声虫鸣,反衬得孤儿院更加寂静,寂静得让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山路上传来一阵隐约的汽车引擎声,起初还很微弱,渐渐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像沉闷的雷声,在夜色中滚动。
“来了。”沈砚压低声音,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身体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汽车引擎声越来越近,终于,十几辆黑色轿车的轮廓出现在山路尽头,车灯刺破黑暗,像一双双邪恶的眼睛,死死盯住孤儿院。车队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一群穿着黑色作战服的杀手从车上下来,迅速占据有利位置,手中的冲锋枪和机枪对准了孤儿院的方向。
紧接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驶出车队,停在最前面。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革履、头发花白的男人走了下来,正是现任省政协副主席,“选童网络”的幕后大boSS周振国。他脸上带着儒雅的笑容,眼神却冰冷刺骨,像淬了毒的尖刀。
“沈砚,陆时,林辰,还有张野。”周振国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清晰地回荡在孤儿院的每一个角落,“我知道你们都在里面。躲是躲不掉的,不如出来投降,或许我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没有人回应,孤儿院依旧一片寂静。
周振国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变得阴狠:“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给我攻进去,死活不论!”
“等等。”就在杀手们准备行动时,周振国突然抬手阻止,他抬头看向宿舍楼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好久没来这里了,没想到竟然变得这么破败。当年这里的孩子们,可是给我带来了不少‘惊喜’啊。”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手下立刻按下一个开关。
刹那间,原本漆黑一片的孤儿院突然亮起了刺眼的灯光。院子里、楼道里、教室的屋顶上,早已被隐藏的探照灯全部照亮,整个孤儿院如同白昼一般,每一个角落都无所遁形。
灯光照亮了断壁残垣,照亮了杂草丛生的院落,也照亮了宿舍楼窗口隐藏的五人。沈砚看着灯光下的周振国,看着他身后黑压压的杀手,心中明白,这场酝酿了五年的对决,终于要开始了。
林辰的眼神变得无比决绝,手中的手榴弹握得更紧了。陆时的目光死死盯住周振国,心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张野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赎罪的时刻,终于到了。
阿力握紧手中的钢管,身体微微前倾,随时准备冲出去。
周振国看着窗口的五人,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游戏开始了。”
话音刚落,杀手们便如潮水般朝着孤儿院冲来,脚步声震耳欲聋,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沈砚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身边的伙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四人异口同声地回应,声音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沈砚举起手中的枪,对准冲在最前面的杀手,扣动了扳机。枪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如同惊雷,拉开了终极对决的序幕。
风雨欲来,罪恶与救赎在此刻交汇,一场关乎真相与正义的血战,在灯火通明的孤儿院旧址,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