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渠内的黑暗粘稠如墨，冰冷的管壁渗出湿气，打湿了五人的衣衫。身后砸击井盖的声响越来越密集，金属碰撞声混杂着杀手的嘶吼，仿佛就在耳畔。张野领着众人在狭窄的通道中快速穿行，仅靠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辨认方向，脚下的积水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
“砰！砰！砰！”
突然，排水渠外传来三声清脆的枪响，与之前的机枪扫射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突兀的决绝。紧接着，外面的喊杀声骤然变得混乱，夹杂着惊恐的呼喊和急促的脚步声，似乎发生了内讧。
沈砚猛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怎么回事？”
陆时也皱起眉头：“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攻击杀手？”
林辰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似乎早有预料。他抬手示意众人停下：“等一下，可能是自己人。”
“自己人？”张野满脸疑惑，“我们还有其他同伴？”
林辰没有解释，只是紧紧盯着排水渠入口的方向。片刻后，外面的枪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密集，还伴随着一声惨叫。紧接着，井盖被人从外面撬开，一道身影迅速钻了进来，动作敏捷如猎豹，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谁？”沈砚立刻举枪对准对方，陆时和阿力也瞬间戒备，形成包围之势。
那人举起双手，声音低沉而冷静：“青竹覆雪，寒梅映霜。”
林辰眼中闪过一丝确认的光芒，缓缓放下手中的刀：“星火燎原，黎明将至。”
暗号对接成功的瞬间，那人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线照亮了他的脸，约莫三十岁左右，穿着黑色作战服，肩上还挎着一把冲锋枪，脸上溅着几滴鲜血，眼神锐利而沉稳。
“林辰哥，我是陈默。”男人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终于找到你了。”
沈砚和陆时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警惕。陈默穿着杀手的制服，刚从外面冲进来，身份实在可疑。
林辰看出了他们的顾虑，解释道：“陈默是我当年潜伏在权贵集团内部的线人，也是我埋下的最后一颗暗棋。”
“潜伏时的线人？”陆时惊讶地看向林辰，“你早就料到会有今天？”
林辰摇头，眼神复杂：“不是料到，是早有预谋。当年我离开孤儿院后，就知道仅凭一己之力无法撼动‘选童网络’。我故意混入黑恶势力，一步步接近核心层，就是为了寻找机会，布下瓦解他们的棋子。陈默是我在一次任务中救下的，他的妹妹也曾是‘选童’的受害者，后来死于基因实验的排异反应。”
陈默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握紧了手中的枪：“我妹妹当年才八岁，被他们选中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若不是林辰哥救了我，我早就死在他们的灭口行动中了。这些年，我潜伏在周振国的手下，装作对他忠心耿耿，就是为了等待今天。”
沈砚缓缓放下枪，但依旧保持着戒备：“你刚才在外面做了什么？”
“我射杀了两名负责看守外围的杀手，”陈默语气平静，“而且，我已经切断了周振国对外联络的通讯设备，他现在无法呼叫外围增援。”
这个消息让众人精神一振。之前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周振国不断调集人手，形成合围之势，如今通讯被切断，他们的压力无疑减轻了许多。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消息。”陈默看向林辰，眼神凝重，“周振国把‘选童’基因实验的核心录像，藏在了孤儿院地下室的暗室保险柜里。那里面记录了所有实验的过程，包括孩子们遭受的折磨和死亡的真相，是扳倒整个‘选童网络’最关键的罪证。”
“实验录像？”沈砚的心脏猛地一缩，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沈玥的身影。如果能拿到这份录像，不仅能让周振国等人罪无可赦，还能揭开玥玥死亡的全部真相。
林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这份录像必须拿到。名单虽然能证明他们的罪行，但不够震撼。只有让世人看到这些血淋淋的实验过程，才能真正摧毁他们的根基，让那些包庇者无处遁形。”
“可是，我们现在身处排水渠，离地下室还有一段距离，而且外面全是杀手，怎么进去？”张野担忧地说道。他对孤儿院的地形熟悉，知道地下室的入口就在教学楼的底层，现在那里肯定被周振国的人严密看守着。
陈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林辰：“这是地下室暗室的布局图，还有保险柜的密码。我之前利用职务之便，偷偷绘制的。而且，我知道一条通往教学楼底层的秘密通道，是当年维修排水渠时留下的，很少有人知道。”
林辰展开纸条，借着手机光线快速浏览，然后递给沈砚和陆时：“通道的位置就在前面不远处，我们可以从那里绕到教学楼底层，避开正面的杀手。”
陆时看着图纸，眉头微蹙：“通道很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而且里面可能有障碍物。如果遇到埋伏，很难应对。”
“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陈默说道，“周振国已经发现你们逃进了排水渠，很快就会派人下来搜查。我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夺取录像带。只要拿到录像，我们就有了和他谈判的筹码，甚至可以直接联系外界，让警方来支援。”
沈砚沉默片刻，看向林辰：“你信任他？”
林辰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和陈默并肩作战过无数次，他的为人我信得过。这些年他在敌人内部忍辱负重，就是为了今天。”
陈默看着沈砚，眼神坚定：“沈警官，我知道你是个好警察，一直想为那些无辜的孩子讨回公道。我可以用我的命担保，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今天，我就是来赎罪的，为了我妹妹，也为了所有被‘选童网络’伤害的家庭。”
沈砚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好，我们相信你。现在，立刻出发，前往地下室。”
五人跟着陈默，在排水渠中又走了约莫十分钟，终于来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陈默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撬开一块松动的石板，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洞口。
“就是这里，”陈默说道，“通道很短，大概五十米左右，出口就在教学楼底层的杂物间。杂物间的门没有锁，出去后左转就是地下室的入口。”
“我先探路。”阿力自告奋勇，他身材高大，但动作灵活，弯腰钻进了洞口。片刻后，里面传来他的声音：“安全！”
众人依次钻进通道，里面果然狭窄逼仄，只能弯腰前行，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通道两侧的墙壁凹凸不平，时不时会刮到衣衫。沈砚走在中间，后背的伤口被摩擦得隐隐作痛，但他咬牙坚持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拿到录像带，为玥玥复仇。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陈默示意众人停下，小心翼翼地推开出口的木板，探头观察。杂物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堆积如山的废弃物品，灰尘飞扬。
“外面暂时安全，”陈默轻声说道，“地下室的入口就在隔壁，有两名杀手看守。”
他从背包里掏出两颗烟雾弹，递给林辰一颗：“我们同时扔出烟雾弹，趁乱解决掉看守的杀手，然后迅速进入地下室。”
林辰点头，接过烟雾弹。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拉开引信，将烟雾弹扔了出去。“砰！砰！”两声闷响，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走廊。
“什么人？”看守地下室的杀手察觉到异常，立刻举枪警戒。
“行动！”陈默低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林辰、沈砚和陆时紧随其后，阿力和张野殿后。
烟雾中，杀手的视线受阻，只能胡乱射击。陈默凭借对地形的熟悉，灵活地避开子弹，冲到一名杀手身后，手中的冲锋枪喷出火舌，将其当场击毙。林辰则绕到另一侧，一刀划破了另一名杀手的喉咙，干净利落。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两名看守便已倒地。众人迅速冲进地下室，陈默关上大门，用铁链将其锁住，暂时阻断了外面的追击。
地下室里一片漆黑，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陈默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了前方的道路。通道两侧是一间间废弃的房间，门上布满了锈迹，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暗室在最里面，”陈默领着众人往前走，“当年这里是孤儿院的医务室，后来被周振国改造成了秘密实验室，暗室就是在那时修建的。”
走到通道尽头，一扇厚重的铁门出现在眼前，门上有一个密码锁。陈默按照纸条上的密码，依次按下数字。“嘀”的一声，密码锁打开，铁门缓缓向内开启。
暗室内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里面摆放着几张实验台，上面散落着各种实验器材和玻璃器皿，有些器皿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液体，看起来像是血液。墙角的柜子里堆满了文件和资料，墙上挂着几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个表情麻木的孩子，正是当年被选中的“实验体”。
沈砚的目光被一张照片吸引，照片上的小女孩梳着羊角辫，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正是小时候的沈玥。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照片的下方标注着“样本73号，基因匹配度98%，排异反应等级：高危”。
“玥玥……”沈砚的声音颤抖，伸出手想要触摸照片，却又怕惊扰了照片上的妹妹。
陆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心疼。他知道，沈砚此刻的心情，就像当年得知哥哥陆明死讯时一样，痛苦而绝望。
陈默没有打扰他们，径直走到房间中央的保险柜前，再次输入密码。“咔哒”一声，保险柜门打开了。里面没有现金和珠宝，只有一个黑色的硬盘和几盘录像带。
“这就是核心罪证，”陈默将硬盘和录像带拿出来，递给林辰，“硬盘里是数字化的实验数据和录像备份，录像带是原始版本，更有法律效力。”
林辰接过硬盘和录像带，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里：“有了这些，‘选童网络’就彻底完了。”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大门突然被撞开，剧烈的撞击声震得墙壁都在颤抖。周振国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火，从外面传来：“陈默！你这个叛徒！我就知道你不对劲，没想到你真的敢背叛我！”
众人脸色一变，没想到周振国来得这么快。
“快走！从暗室的密道走！”陈默大喊着，指向墙角的一个不起眼的出口，“这里有一条通往山林的密道，是我为了以防万一准备的。”
众人立刻朝着密道冲去。沈砚最后一个离开，他回头看了一眼墙上沈玥的照片，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知道，自己已经拿到了为玥玥复仇的关键证据，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
“想走？把硬盘和录像带留下！”周振国带着一群杀手冲进暗室，看到正在逃跑的众人，立刻下令射击。子弹如雨点般射来，打在墙壁和实验台上，碎片四溅。
陈默留在最后掩护，他转身对着杀手们扫射，大喊：“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陈默！”林辰想要回头，却被陆时一把拉住。
“别回头！他是故意的！”陆时沉声道，“我们不能让他的牺牲白费！”
沈砚也拉住林辰：“走！拿到证据，才能对得起他！”
林辰看着陈默的身影被杀手们包围，听着密集的枪声和惨叫声，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回头。他咬了咬牙，跟着众人冲进了密道。
密道内蜿蜒曲折，只能容一人通过。身后的枪声渐渐远去，陈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众人心中都明白，陈默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但他们没有时间悲伤，只能拼命往前跑。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众人冲出密道，发现已经身处山林深处，周围古木参天，杂草丛生。身后的孤儿院方向，枪声依旧密集，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
林辰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孤儿院的方向，眼中满是愧疚与决绝：“陈默，你的仇，我一定会报。”
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会的。不仅是陈默，还有玥玥，还有所有被‘选童网络’伤害的孩子，我们都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陆时拿出手机，尝试联系外界：“通讯已经恢复了，我现在联系警方，让他们立刻派人过来，包围孤儿院，抓捕周振国。”
张野靠在一棵大树上，喘着粗气：“周振国还有很多手下，警方来了之后，应该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阿力握紧手中的钢管：“希望陈默能活着。”
众人沉默不语，心中都为陈默祈祷。但他们也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陈默存活的几率微乎其微。
林辰打开背包，拿出硬盘和录像带，眼神坚定：“这些是陈默用生命换来的证据，我们一定要保护好。等警方控制局面后，我们就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让所有罪恶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沈砚看着手中的录像带，仿佛看到了沈玥的笑容。他知道，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周振国虽然被困在孤儿院，但他背后的势力依旧庞大。但他不再畏惧，因为他身边有并肩作战的伙伴，有陈默这样的无名英雄，更有追求正义的决心。
山林中的风呼啸而过，带着一丝寒意。但五人的心中，却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他们知道，黎明即将到来，而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终将被彻底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