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的手指终于触及了那幽蓝搏动的极寒冰魄。
入手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极致寒意瞬间爆发,顺着他的手臂急速蔓延,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他整条右臂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幽蓝冰层,并且迅速向肩颈躯干蔓延。
然而,就在这恐怖寒意即将侵入心脉的刹那,他丹田内的混沌地元金丹猛地一震,自行急速旋转起来。一股混沌包容、厚重沉凝的力量涌出,并非强行驱散寒意,而是如同安抚狂涛的深海,将其汹涌的寒煞之力缓缓吸纳、包容、转化。
同时,他玄甲左臂内的青石烙印也再次散发微光,那侵入体内的部分极致冰煞,竟被它如同品尝滋补佳肴般悄然吸收了一小部分,使得玄甲臂上的幽蓝纹路似乎更清晰了一丝。
道一闷哼一声,脸色白了白,但蔓延的冰层瞬间止住,并开始缓缓消退。他运转《混沌地元经》,小心翼翼地将这股足以冻杀金丹境六七重强者的恐怖冰煞之力,引导向四肢百骸,用以淬炼经脉肉身,剩余部分则缓缓压入丹田,被混沌金丹慢慢蚕食转化。
整个过程看似缓慢,实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另一边,那三名暗瞳会成员见道一竟能徒手收取极寒冰魄而未被瞬间冰封,更是骇得魂飞魄散。那断臂的首领黑衣人眼中猩红光芒闪烁,充满了惊惧与不甘,但看了一眼虎视眈眈、已然稳住阵脚的云曦,以及气息虽然有些紊乱但战意更盛的道一,他咬牙嘶吼一声:“撤!”
话音未落,三人同时捏碎了一枚漆黑的玉符,身形骤然模糊,化作三道阴影,便要融入周遭混乱的空间裂缝之中遁走!
“想走?!”云曦美眸含煞,岂容这些窥伺宗门机密、屡次暗算的恶徒轻易逃脱。她强提灵力,避厄星璇阵光芒再起,并非用于防御,而是瞬间逆转,产生一股强大的空间干扰之力!
那三道即将遁入空间的阴影猛地一滞,仿佛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壁,遁术被打断,身形重新凝实,甚至受到了些许反噬,气息一阵紊乱。
几乎在同一时间,道一动了。他虽在压制炼化冰魄寒力,但行动并无大碍。只见他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真身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那名受伤最重的、先前被他一拳轰飞的金丹五重黑衣人身后。
玄甲左臂混沌之光未完全散去,一记手刀无声无息地斩出!
那黑衣人正全力对抗空间干扰,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后颈一凉,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软倒在地。道一出手极有分寸,只是将其击晕,并未取其性命——此人还有大用。
另外两名黑衣人见状,亡魂大冒,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喷出一口精血洒在身前虚空,那精血瞬间燃烧,化作两团浓郁的血色阴影,包裹着他们,强行冲破了云曦阵法的干扰,瞬间没入两道较大的空间裂缝之中,消失不见。
云曦还想追击,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灵力近乎枯竭,只得作罢。她迅速服下几枚恢复灵丹,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再无其他埋伏后,才松了口气,看向道一。
道一已将那名昏迷的黑衣人制住,封禁了全身修为,随手扔在一旁。他手中的极寒冰魄已被初步压制,幽蓝光芒内敛,但散发出的寒意依旧让周遭空气凝结出冰晶。
“你没事吧?”云曦快步走来,担忧地看向道一依旧覆盖着薄冰的右臂和略显苍白的脸色。
“无碍,此物寒力虽强,却恰好可为我淬体之用。”道一摇摇头,眼神明亮,“只是需花费些时间慢慢炼化。师姐你呢?”
“只是灵力消耗过大,调息片刻便好。”云曦见道一确实无碍,放下心来,目光落在那昏迷的黑衣人身上,“留下活口也好,或能拷问出暗瞳会的阴谋。”
这时,周围那些冰煞妖灵因失去了极寒冰魄这个核心能量源,又感受到道一体内青石烙印那令它们本能恐惧的气息,纷纷发出不安的嘶鸣,缓缓退入裂谷深处的黑暗冰壁之中,不再攻击。
危机暂时解除。
两人不敢在此险地久留。云曦迅速在昏迷的黑衣人身上布下数道禁制,确保其无法自戕或传讯。道一则将极寒冰魄小心地收入一个特制的寒玉盒中,并贴上数张封印符箓,这才放入守拙戒内。
“我们需尽快离开此地。方才动静太大,恐引来其他变故。”云曦警惕地看向裂谷上方。
道一点头,提起昏迷的黑衣人:“走!”
两人不再停留,由云曦指引相对安全的路径,迅速向上飞遁。
离开冰煞裂谷的过程比下去时顺利不少,或许是因为冰魄被取走,此地的冰煞罡风都减弱了几分。但空间裂缝依旧危险,两人小心翼翼,花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冲出了裂谷,回到了茫茫雪原之上。
凛冽的寒风再次扑面而来,却让人感到一丝劫后余生的清醒。
找了一处背风的冰丘后,云曦立刻布下隐匿阵法,两人开始调息恢复。
道一盘膝而坐,全力运转《混沌地元经》和《九灼锻脉法》。极寒冰魄的力量虽被初步压制,但依旧在他体内不断释放着精纯至极的冰煞寒力。这既是巨大的负担,也是难得的机遇。
他的经脉、脏腑、乃至金丹,都在承受着一波波恐怖的寒意冲刷。混沌地元包容万物,缓缓转化着这股力量,使其化为最精纯的灵力滋养己身。而《九灼锻脉法》更是主动引动这股极致寒意,与自身气血阳刚之力、地火精华残留之力相互磨砺,进行着一种冰火交淬般的锤炼。
他的体修境界,早已达到洗髓境九重巅峰,对应金丹九重,此刻在这股外力的猛烈刺激下,那坚固的壁垒竟开始松动,气血奔涌如大江,骨髓深处发出嗡鸣,隐隐向着更高一层的易筋境发起冲击!
肌肤表面,时而覆盖上一层幽蓝冰霜,时而又被体内灼热气血蒸腾出缕缕白气,冰火交替,循环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道一体内传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并非突破,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桎梏被寒意淬开。他猛地睁开眼,张口吐出一股带着冰碴的浊气,双眸精光湛然,气息比之前更加凝练浑厚。
虽然修为依旧停留在金丹四重,混沌地元亦处于第四转层次,体修境界也未能一举突破至易筋境,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根基被打磨得更加坚实,肉身强度和对极端力量的承受能力都提升了一个台阶。只需一个契机,便能水到渠成地突破。
那极寒冰魄的力量,他也才炼化了不足十分之一,大部分力量依旧被封存在寒玉盒中,准备用于救治王虎。
另一边,云曦也已恢复得七七八八。见道一醒来且气息更胜往昔,她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和欣慰。
“感觉如何?”
“获益良多。”道一微微一笑,看向那个依旧昏迷的黑衣人,“该问问这位朋友,都知道些什么了。”
云曦点头,挥手撤去黑衣人部分的禁制,使其恢复清醒,却依旧无法调动丝毫灵力。
那黑衣人悠悠转醒,看到道一和云曦冰冷的目光,顿时面露惊恐,试图挣扎,却发现浑身无力。
“暗瞳会,北冥目的,邪眼,‘钥匙’,说出来,给你个痛快。”道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金丹境的威压混合着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冰煞寒意,让那黑衣人如坠冰窟。
黑衣人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云曦冷声道:“搜魂之术,我亦略通一二,只是过程痛苦万分,且所得信息残缺。你若主动交代,可免此苦。”
听到“搜魂”二字,黑衣人彻底崩溃了。他们这种邪修,最清楚搜魂的痛苦和后果。
“我…我说!求二位给我个痛快!”他颤声道,“我们…我们奉北冥巡察使之命,前来监控冰煞裂谷,确保‘冰魄灵源’顺利凝聚,并…并伺机夺取,用于…用于滋养‘北冥之眼’…”
“北冥之眼?”道一目光一凝,“是另一只邪眼?”
“是…是的…据使者说,北冥寒渊深处封印的‘北冥之眼’,是七窍中最为活跃的一只,急需大量极寒能量维持稳定,否则封印恐生大变…那极寒冰魄正是最佳滋养物之一…”黑衣人不敢隐瞒。
“你们是如何得知我们会来此地?”
“不…不知具体。只是巡察使数日前传讯,说‘变数’已携‘钥匙’北上,令我等密切关注各处极寒险地,尤其是冰煞裂谷和永冻核心…见到身负奇异土行之力、或有星戒指引者,格杀勿论,夺取‘钥匙’…”
道一与云曦对视一眼,心中凛然。暗瞳会对他们的行踪竟有如此预判!那所谓的“巡察使”恐怕地位不低,且极其擅长推演天机。
“北冥之眼具体封印在何处?暗瞳会在北冥有多少力量?巡察使是何修为?”云曦连续发问。
“小人…小人地位低微,只知北冥之眼应在永冻核心附近,具体位置不知…北冥据点由巡察使大人统领,据说…据说有金丹境七八重的高手数名,具体多少我也不知…巡察使大人…深不可测,至少是金丹境八重,甚至…九重…”黑衣人恐惧地回答。
“永冻核心…净世雪莲是否真的存在?”道一追问。
“有…有传说,但无人真正见过…据说唯有持有‘真正的钥匙’,并得到‘冰渊认可’之人,方有可能见到…”黑衣人看向道一手指上的星辉石戒,眼中闪过一丝畏惧和贪婪。
问清了想知道的信息,道一抬手一点,结束了这名黑衣人的性命。对于暗瞳会成员,他不会有丝毫怜悯。
“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云曦神色凝重,“暗瞳会在北冥势力不小,且目标明确。我们夺取冰魄,恐怕已经惊动了那位巡察使。”
道一点头,目光锐利:“兵来将挡。极寒冰魄必须带走,这是救虎子的希望。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就是那永冻核心了。”他抬起手,掌心中的星辉石戒正散发着灼热的光芒,坚定地指向北方更深处。
“不仅为了寻找净世雪莲的线索,也为了阻止他们滋养北冥之眼。”
休整完毕,两人化作遁光,再次启程,迎着愈发酷烈的风雪,向着北冥寒渊最神秘、最危险的区域——永冻核心,进发。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道模糊的灰影悄然出现在冰丘之上,看了一眼那黑衣人的尸体,又望向道一二人离去的方向,兜帽下传出一声意味难明的低笑,缓缓消散在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