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人群渐渐散去。卓铭看着冷清月独自一人,脸色苍白地走下擂台,那清冷的背影在此刻显得有些单薄和落寞。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清月,你……没事吧?”卓铭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语气带着关切,但比起以往那种恨不得贴上去的殷勤,此刻却多了一份显而易见的拘谨和距离感。他甚至没敢靠得太近,仿佛对方身上还残留着能将人瞬间冰封的寒气。
没办法,擂台秒变冰雕然后被一脚踹飞的经历实在太深刻了。卓铭现在是真心有点怵她,生怕哪句话不对,或者哪个动作逾越了,又引来无妄之灾。安慰可以,但必须保持安全距离,就像……就像普通的师兄妹那样。
冷清月脚步未停,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但在他开口的瞬间,心脉深处的同心铃,便清晰地传来了他的情绪——关切依旧有,但被一种更强烈的畏惧和疏离牢牢压制着。那丝微弱的爱意,在这复杂的情绪混合物中,几乎难以寻觅。
他是在关心她,但更是在害怕她。
这个认知,让冷清月本就因战败而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一股比擂台冰霜更刺骨的寒意,从她心底弥漫开来,周身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再次变得冰冷。
她不需要这种带着恐惧的、施舍般的关心!
“……无碍。”她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冰冷僵硬,仿佛每个字都裹着冰碴子。她没有接受卓铭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比如搀扶或者递上丹药),只是加快了脚步,仿佛想尽快远离这个让她心烦意乱之源。
卓铭看着她骤然加速、寒气更重的背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随即无奈地放下,心里嘀咕:“看吧,果然又生气了……这女魔头的心思,比宗门大阵还难猜。” 他也不敢再追上去触霉头,只能隔着一段“安全距离”,默默地跟在她后面,确保她平安回到住处就行。
同心铃持续不断地反馈着身后那人小心翼翼、畏缩不前的情绪,冷清月心中的烦躁和冰冷几乎要凝结成实质。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他先招惹她,明明是他口口声声说要弥补,为何现在却变得如此……陌生而遥远?就因为打了他一顿?
决赛被安排在明日。但对于卓铭和冷清月而言,接下来的比赛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冷清月伤势需要调养,更重要的是……
“回宗门。”冷清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卓铭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是啊,乐安还在宗门里。他们出来参加会武已有数日,是该回去看看孩子了。想到那个咿呀学语、会叫“椰椰”的小家伙,卓铭心中那份因冷清月而产生的压抑感顿时消散了不少,被一种纯粹的思念和暖意取代。
“好,我们回去。”卓铭连忙应道,这次语气自然了许多。
两人没有再交流,各自收拾了一下,便踏上了返回千圣宗的归程。一路无话,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闷。
卓铭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怕言多必失。
冷清月则是心绪复杂,既因战败而郁结,更因同心铃反馈回来的、卓铭那泾渭分明的“畏惧”与“对孩子的思念”而心寒。仿佛在她与孩子之间,他清晰地划下了一条界限,而对她的部分,只剩下恐惧。
归心似箭,却各怀心思。
唯有想到即将见到儿子卓乐安时,两人的心中,才会不约而同地泛起一丝共同的、微弱的暖意。或许,那个懵懂无知的小生命,才是此刻维系着他们之间那脆弱联系的,唯一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