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图再次给白临渊行了礼,才开口:“皇上,臣得了一消息,不知您的意思,因此未曾在朝堂之上禀报。臣已将此事写成折子,请皇上审阅。”
“呈上来。”
陈宏图从袖中拿出折子,上了台阶,将奏折呈给白临渊,接着又退了下来。
白临渊知道,陈宏图单独上的折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但真的看到了这折子上的内容,他才意识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
让他现在就立他的三弟荣王的嫡长子为太子?
那孩子今年不过五岁,至于这么着急吗?
这陈宏图表面上好像和荣王没什么交集,怎么会上这样一道折子?
难道是私下有勾结?
他心中疑惑颇多,表面上波澜不惊:“爱卿为何会极力推荐荣王世子?”
陈宏图回答:“回皇上,荣王世子今年年初开蒙。他的师父当年也曾教授臣的几个孩子,所以与臣有私交。据他所说,荣王世子天资卓绝,现年五岁便能自己写出诗赋。如此天才,实在是太子的好苗子。臣为我朝江山考虑,因此斗胆为皇上引荐世子。”
天才?
白临渊眯起眼睛,回忆了一下他见那几个世子的场面——
印象中,各王府送到他面前的孩子都算机灵的。但要说哪一个特别突出,却是没有的。
怎么,去年还平平无奇的孩子,今年忽然开窍了?
这也太假了。
这陈宏图是觉得他是个脑子不清楚的昏君,还是什么都知道却故意来给他施加压力的?
虽心中思绪繁多,但他面上不显:“如此说来,丞相是为江山社稷考虑?”
“正是。”陈宏图弯腰低头,“不仅如此,几位王爷之中,荣王一向克己复礼,哪怕荣王世子被封为太子,荣王也不会有旁的心思。”
白临渊想,这心思都打到太子之位上了,还说没心思?
他将那折子合起来,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吓人的话,“朕今年不过二十五。丞相大人是觉得,朕的病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这话说的可以说很重了。
陈宏图没想到平日里对自己不能人道之事并无那么大反应的白临渊今日会如此说话,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他虽已位极人臣,但朝堂上还有几位与他分庭抗礼的武官,他没有逼宫的能力,自然还是不敢在白临渊面前太过分的。
想到这里,他将自己的头埋得更低:“回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考虑,立下储君朝政安宁。待皇上病好,有了自己的子嗣,再另立太子也不迟。”
白临渊听得出来,后面的话,陈宏图并非出于真心。
陈宏图在给他演戏,他也演回去便罢了。
白临渊微笑:“既如此,朕还得多谢丞相为国考虑。”
“臣不敢。”
“朕乏了,丞相大人,请回吧。”
将陈宏图打发走,白临渊如平常一般,回了御书房。
太监将需要批阅的奏折搬到了御书房的书案上,给白临渊准备好了茶水,便退了出去。
此刻,偌大的御书房里,只有白临渊一人。
这是他平日里的习惯,今日也没有特殊之处。
忽然,白临渊听到身后书柜里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
——应当是苍墨办差回来了。
白临渊起身,绕到御书房里面用来小憩的小房间内,按下机关,密室入口赫然呈现。
他进入密室,身后密室的门自动关上。
下了台阶后,他便在密室内看到了苍墨。
苍墨起身行礼,开门见山:“主子,属下有罪,不曾找到您说的那位姑娘。”
白临渊皱了皱眉:“没找到?”
“是。”苍墨跪着没起,“早朝前,属下去户部查看了京城周边所有村子的户籍,没有发现这位女子的名字。”
白临渊的眉头皱的更深:“女子最重名节,若是朕不去接她,她可能就自尽了。”
苍墨从来没见过白临渊因为一名女子如此紧张。
他忠诚于白临渊,自然也跟着着急起来:“这可怎么办?”
白临渊忽然有了想法:“苍墨,你说,这女子是否是黑户?”
一句话启发了苍墨。
他恍然大悟:“百姓要交人头税,村子里生活闭塞,甚至有一部分人终生不出村子。为了省这笔钱,便私下给村长些小钱,买通村长,不让村长把新生儿的信息上报。就是做一辈子黑户,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白临渊坐下,用手敲击着桌面:“所以,还得辛苦你再去找了。记住,你亲自找,不要假手他人。”
“属下明白。”
白临渊回忆着陈佳芊的相貌:“那名女子应是十五六岁,体型娇小,用不起香料。”
苍墨越听越觉得头大:“主子,那女子是否相貌出众?”
虽然他当时也看了那女子一眼,但光线暗,他离得又远,并未看清那女子容貌具体如何。
他觉得白临渊给的信息实在是太有限了。
白临渊摇了摇头:“朕当时看得不太清,不过她的相貌应该不是非常突出的。”
苍墨一声叹息:“主子,这不好找。”
白临渊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提醒苍墨:“还有,朕把随身的玉佩给她了。那玉佩你认识,遇到合适的女子,可让她拿出玉佩来看,就说当日与她一道的男子接他入府。”
苍墨惊呆了:“主子,那玉佩可是先皇后留给您的,您连皇后娘娘都不给,竟给了一名民女?”
“当时朕身上也没有其他合适物件了。”
苍墨抱拳:“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尽快完成差事。”
苍墨从后门离开密室。
白临渊便回到御书房批奏折了。
此时此刻,小秋也终于带着陈佳芊找到了当铺。
陈佳芊进了店铺,寻了椅子坐下,又拉了小秋一把,让她坐在旁边椅子上。
“我要典当!”
当铺里,除了四把椅子外,还有一个高高的柜台,并不见人。
听到陈佳芊的声音,柜台上冒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头。
那中年男人只是随意打量了陈佳芊和小秋一眼,便满口不屑,甚至不用正眼看他们:“说吧,你们要典当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