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灵塔办事处,赵玄机的专属实验室内。
与肖胜那间简陋的木屋相比,这里简直是另一个世界。宽敞的空间被明亮的魂导灯照得如同白昼,墙壁由厚重的隔魂石砌成,刻画着稳定能量的法阵。天花板上垂下各种复杂的机械臂和能量导管,四周的货架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魂导器零件和材料,从最常见的精铁、风铜到一些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稀有金属,一应俱全。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用秘银镶嵌的传灵塔徽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无声地彰显着此地的归属与权威。
赵玄机站在实验室中央一座半人多高的魂导器基座前,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得意。他手中紧紧攥着那份从肖胜那里“得来”的图纸,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用力,将纸张边缘都捏得有些发皱。
“妙啊!真是精妙!”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图纸上那些银线勾勒出的、迥异于传统魂导术的能量回路,尤其是那独特的、模拟潮汐起伏的传导方式,让他这个见多识广的传灵塔执事也感到眼前一亮。“没想到那个摆地摊的穷酸,还真有点歪才!”
几名穿着统一制服的年轻学徒,正按照他的指令,小心翼翼地将各种零件组装到基座之上。他们的动作有些生涩,显然对这份新颖的设计理解不深,更多的是机械地执行命令。
一名戴着厚厚眼镜的学徒,手里拿着一块看起来色泽暗淡、内部有些浑浊、只有拳头大小的土黄色魂晶,犹豫地看向赵玄机,小声提醒道:“执事大人,图纸上标注的核心能量源,要求的是至少百年份的‘清心水玉’或者同品质的水属性魂晶,可我们库房里符合要求的都已经调去总部了,这块‘厚土晶’虽然是百年份,但属性偏向土系,而且纯度似乎……似乎不太够,会不会……”
“废物!”赵玄机不耐烦地打断他,劈手夺过那块劣质的厚土晶,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脸上满是不在乎,“魂晶不过是提供初始能量和稳定结构的东西,属性有点偏差有什么关系?能量就是能量!这块厚土晶虽然品质差了点,但价格只有清心水玉的三分之一!用在这里足够了!难道离了顶级材料,我们传灵塔就做不出魂导器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亲手将那块厚土晶粗暴地嵌入基座核心的凹槽中。魂晶与凹槽的契合度并不完美,边缘甚至需要他用魂力强行按压才能卡住。
另一个学徒,在连接能量传导线路时,看着图纸上那个被修改成“十二时辰”的转换周期参数,眉头紧锁,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他抬头看了看实验室窗外已然暗下来的天色,又回忆了一下基本的潮汐常识,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微颤地开口:“执事……这个能量转换周期,设定为十二时辰,似乎……似乎与近海区域的潮汐自然周期相差甚远,属下担心,强行加速能量流转,可能会导致核心负载过大,引发……”
“你懂什么!”赵玄机猛地转过头,眼神锐利如刀,狠狠瞪了那名学徒一眼,强大的魂宗级别威压让那学徒瞬间脸色煞白,后面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里。“自然周期?那是给不懂魂导的凡人看的!我们魂导师,就是要驾驭自然,改造规则!这设计精妙之处,就在于它能超越自然限制,高效汇聚能量!缩短周期,正是其高明所在!你一个学徒,连能量回路都还没认全,也敢质疑图纸?”
他根本不信肖胜那“参数未校准”的鬼话,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对方不甘心被强取图纸,故意留下的托词,想让他心存疑虑,不敢轻易使用,或者借此抬高后续讨价还价的筹码。
“一群瞻前顾后的废物!指望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出成果?看我的!”赵玄机不屑地冷哼一声,挽起袖子,亲自上手。他魂力涌动,指尖闪烁着灰光,快速而精准(自以为)地连接着最后几处关键的能量节点。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急于求成的浮躁,完全沉浸在即将成功的幻想中。
终于,所有的零件组装完毕,能量线路连接完成。那座结合了肖胜的潮汐理念与赵玄机“魔改”的魂导器,静静矗立在基座上,外形像一个带有多根天线和复杂管路的金属圆盘,中心镶嵌着那块格格不入的厚土晶,正散发着不稳定、忽明忽暗的黄光。
赵玄机退后两步,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他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一个刻着时辰刻度的魂导罗盘上快速拨动,将启动时间设定在十二个时辰之后。
“哼,等明天这个时候,这台划时代的潮汐魂导器成功运转,汇聚来庞大的能量……”赵玄机仿佛已经看到了光辉的未来,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这份功劳,足以让我在下次考评中脱颖而出,说不定,就能直接晋升为执事长!到时候,看谁还敢小瞧我赵玄机!”
他仿佛已经触摸到了那触手可及的权力与地位,完全将肖胜的警告、学徒的疑虑,以及那块劣质魂晶和错误参数可能带来的灾难性后果,都抛在了脑后。急功近利的野心,蒙蔽了他本该有的谨慎。
实验室里,只剩下那座悄然运转倒计时的魂导器,以及那块在核心位置不安闪烁的劣质魂晶,仿佛在无声地积蓄着一场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