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山的初夏裹着潮热的风,育苗田的还魂花苗已长到半尺高,淡紫的叶片舒展着,像撒了片碎紫绸。小豆子蹲在田埂上,手里捏着片卷边的叶子,眉头轻轻皱起 —— 叶片背面爬着几只淡绿的小虫子,把叶肉啃出了细孔,边缘还卷成了筒状。他摸出胸前的沙枣挂坠,指尖蹭过挂坠上的纹路,突然想起阿依古丽信里提过的西漠 “卷叶虫”,赶紧往学堂跑,要去翻上个月木合送来的育苗记录。
刚翻开记录册,就听见驼铃的脆响从山道传来。阿依古丽骑着驼羔跑在最前,怀里抱着个布包,包角露着干枯的草叶,还沾着西漠的细沙:“小豆子!西漠的还魂花苗也生卷叶虫了!木合叔叔说,这虫专啃新叶,得用咱们去年的法子,可西漠的漠烟草不够,想借些青峰山的金纹草!” 她把布包递过来,里面是晒干的漠烟草,还夹着张画,画着卷成筒的叶子,旁边写着 “虫吃叶,苗不长,急盼你来”。
苏清鸢和陆沉舟很快赶到,陆沉舟翻开跨山守护册,对比着两地的育苗记录:“卷叶虫习性相似,都是藏在叶筒里啃食,单靠一地的药剂不够,得把金纹草的苦劲和漠烟草的呛劲混在一起,才能逼出虫来。” 阿默立刻取来陶罐,先放进切碎的金纹草,再兑入漠烟草煮的汁,最后加了勺薄荷露 —— 薄荷的清劲能让药剂更易附着在叶片上,还能减少苗的药味。
李伯扛着几捆新竹篾过来,指尖还沾着竹屑:“按你说的编‘夹层竹笼’,内层留细缝,能让虫爬进去,外层缠金纹草绳,虫一碰到就不敢往外跑,比去年的单笼管用。” 王婶则端着个陶盆,里面是炒得焦黄的 “草籽饼”—— 把金纹草籽和漠烟草碎混着面粉烙的,掰碎撒在苗根边,既能当肥,又能驱避地下的虫蛹:“去年西漠的孩子爱吃这个,今年多烙了些,让孩子们边吃边学防虫。”
孩子们围在田边,有的把晒干的薄荷碎装进小布袋,有的在布袋上画卷叶虫的样子 —— 要挂在苗枝上,提醒大家哪里有虫。“阿依古丽姐姐,这个给你!” 最小的孩子举着布袋跑过来,“里面还加了金纹草籽,和西漠的漠烟草一样能驱虫!”
辰时过半,防虫的队伍散进了育苗田。小豆子和阿依古丽一组,他拿着小毛刷往卷叶上刷药剂,阿依古丽则把夹层竹笼扣在有虫的苗枝上 —— 卷叶虫一闻到药剂的呛味,就从叶筒里爬出来,刚钻进竹笼,就被金纹草绳挡得动弹不得。“西漠的漠烟草真管用!” 小豆子刷完一片苗,直起腰擦汗,“比咱们去年单用金纹草快多了,虫都跑出来了。”
阿依古丽笑着点头,手里的竹笼又扣住一株有虫的苗:“木合叔叔说,漠烟草的烟味能闷虫,就是缺金纹草的苦劲留不住虫,现在混在一起,虫既跑不了,又躲不掉。” 正说着,她突然指着苗根处喊:“你看!这里有虫蛹!” 小豆子赶紧跑过去,用小铲子轻轻挖开土,果然,土里藏着个浅黄的蛹,王婶赶紧撒了把草籽饼碎,蛹很快就不动了。
午后的太阳越来越烈,田埂上摆起了凉茶摊,王婶煮的薄荷金纹草茶冒着清烟,喝一口能驱散满身的潮热。孩子们坐在摊边,西漠的孩子教青峰山的孩子辨认卷叶虫蛹:“看到土面上有小鼓包,里面就有蛹,撒草籽饼最管用。” 青峰山的孩子则教西漠的孩子用毛刷沾药剂:“要顺着叶纹刷,别把新叶弄破了。”
傍晚时分,育苗田的卷叶虫已除得七七八八,还魂花苗重新舒展了叶片,在夕阳下泛着淡紫的光。木合派来的驼队也到了,驱邪师们抱着西漠的育苗记录,上面记着卷叶虫的生长周期:“以后咱们每十天互通一次虫情,哪边先发现虫,就先把法子传过去。” 苏清鸢和陆沉舟翻开跨山守护册,在 “初夏防虫” 那页添了 “金纹草混漠烟草药剂法”,还画了夹层竹笼的样子:“让孩子们把法子记牢,明年就能自己防虫了。”
阿依古丽要跟着驼队回去时,布包里装满了金纹草籽和草籽饼,还有孩子们送的防虫布袋。“我回去就教西漠的孩子刷药剂,” 她拉着小豆子的手,把个用漠烟草编的小蚂蚱递过去,“这个挂在苗枝上,既能驱虫,又能当标记,想我的时候就看看,蚂蚱的翅膀是我用漠烟草叶剪的。” 小豆子则把新抄的防虫时间表递过去,里面夹着片没被虫咬的还魂花叶:“按这个时间检查苗叶,虫刚出来就除,夏天摘沙枣的时候,我等你再来。”
驼队渐渐远去,阿依古丽在驼背上挥着防虫布袋,驼铃声混着潮热的风飘远,和育苗田边孩子们的笑声缠在一起。小豆子站在田埂上,看着还魂花苗在风中轻轻摇曳,手里的漠烟草蚂蚱晃着,胸前的沙枣挂坠碰在蚂蚱上,发出细碎的响。
苏清鸢和陆沉舟站在他身后,看着渐渐暗下来的育苗田,还魂玉的碧光与竹笼的微光交织。“初夏的守护,是护新苗,也是共防虫,” 苏清鸢轻声说,“是青峰山的金纹草混着西漠的漠烟草,是孩子们手里的防虫布袋,是我们写在册子里的药剂法,把双山的情谊织进苗叶里,长得旺,护得牢。” 陆沉舟握住她的手,罗盘的金光指向黑沙窝的方向:“再过些日子,沙枣就该红了,花苗也该开花了,这份跨山的约定,会像这还魂花一样,开得艳,传得远,岁岁年年,不曾断。”
夜风拂过育苗田,药剂的清冽还在,漠烟草蚂蚱挂在苗枝上,轻轻晃着。远处学堂的窗台上,孩子们放着的防虫时间表,正等着和西漠的虫情记录交换 —— 这个初夏,双山的守护,像一阵及时的风,吹走了虫害的忧,也吹暖了代代相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