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的伤口没有进行医治,满身的血流。
“真金!”
忽必烈想要调转马匹,可是奈何,真金给他留下的两个人,又用兵器刺激了他的马匹。
马匹不听使唤,忽必烈只能眼睁睁看着真金离去。
同时一个兵道:“陛下,快去救月烈公主。”
猎场还有杨蛟和赵仓,忽必烈心下一狠,返回猎场。
当他到时,杨蛟和赵仓,早已不见人影。
猎场死了的人,全是他的自己人。
事发之时,那些所谓的大臣,早就趴地躲起来了。
本次出来的唯一武将张弘范,正躺在地上,面目喷红而胀。
气得忽必烈满脑子都是杨蛟的话:
“三年前,刺客当场,也是我杨某人,点了张弘范。刺客刘瑾娘,我们救的。她现在,活得好好的。”
战场上的胜败,乃兵家常事。
而看着这里的一切,忽必烈却是感觉,他活了一辈子,就没有输得这么彻底过。
“父汗。”
月烈跑上来,好好的,一根汗毛也没伤。
忽必烈松了口气,然后把张弘范带走,他不会点穴,只能由张弘范自动解开。
——
真金带着人马沿着赵砚去追。
由日当头追到夕阳落下,由青山草原追到茂密野林。
马蹄也从起初的震愤吃惊,从起初的非得要问一个理由原因,踏到了冷静沉着,踏到了只有力量,只有要征服所有的蒙古王子气。
展和指着前方就要摇摇欲坠的马匹道:“皇太子,他们的马匹不行了。”
马匹摇摇欲坠,赵砚和凌枝的身影也跟着摇摇欲坠。
这马匹乃蒙古战马,是赵砚随便夺过的一只,随着他奔驰一日,早已是精疲力竭。
真金怒哼一声,旋即马镫一踩,身子腾空而起,照着赵砚飞去。
飞跃途中,手中剑哗啦抽开,就在茂密的丛林里,发出一道狠狠的亮光。
赵砚回头瞧见攻击而来的真金,知道自身马匹再也使不上力度,便就一手揽住凌枝,一手将腰剑整个朝真金飞去。
真金为了躲避腰剑,半身一侧,一脚蹬到树木,再一个旋转反身,继续奔着赵砚去追。
从天未大亮,到此时此刻,已经整整一个白日的时间了。
红伤散药效已过,赵砚痛得感觉全身的伤口都撕裂开了。
而真金不同,他虽受了匕首伤,但要拦下他们的心思强,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尖锐力量。
唰唰唰唰,与此同时,展和让士兵发射了羽箭。
赵砚赤手空拳,马匹精疲力竭,只得抱着凌枝腾飞,在丛林中躲避。
耽搁了时间,小会工夫,真金不仅追撵上了他们,还拦身在了他们的正前方。
后方的展和对弓箭手发号施令:“停!”
赵砚拉着凌枝站在中间,势单力薄,前后夹击,围捕状态。
没有武器,体力耗尽,浑身窟窿。
真金蔑视冷哼:“是已到冀州,再前行百来丈,便是渤海,你们依然无路可逃!”
赵砚看一眼跃跃欲试的追兵,顺带扫一下周边的环境,而后低声对凌枝道:“你怕吗?”
凌枝坚定地摇头。
他便搂紧了她:“那好,你抱紧我。”
好一个至死不渝,令真金的伤口蓦发一股无法忍受的疼痛。
是凌枝刺的,是凌枝刺的,他的伤口,是心爱的女人刺的!
真金拉开剑,剑锋直对赵砚:“好一个长宁军!从此开了天门, 也一剑封了你自己的喉!”
说罢飞身,朝着赵砚刺去。
赵砚抱着凌枝腾空的瞬间,腿部朝真金的手腕踹去。
真金一剑失败,再刺第二剑。
赵砚再是一个回旋踢。
真金刺第三剑。
凌枝却翻身挡在赵砚的前面。
真金眼眸一紧,旋即一个侧空翻身,收住了剑。
凌枝发狠:“真金,我是宋人,你是蒙古人,我们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耻与痛,且血海深仇!”
某些地方,凌枝不否认真金待她的好。但是那种所谓的好,只是真金以为的,她并不需要。
他们蒙古人,杀了那么多的宋人,他们早已是势不两立。
更主要的是,真金竟敢囚禁她?侵犯她?
所以情急之下,她给了真金一刀。
但并未刺中要害。
她虽不会武,好歹来了这么久,知道关键。她仅是为了制造混乱。
真金隐忍着吞口气,伤口越发的疼,竟是吐了血来。
其实真金自己,也是吊着一口气。
从凌枝刺伤到他,也是整整一个白日的时间了。
他伤口上的血,早就流干了。
他带着希望地哀求:“小凌丁,到我的身边来。”
凌枝决绝:“我死都不会跟你在一起。”
真金发吼:“到我的身边来!”
凌枝却倚进赵砚的胸膛,环住赵砚的腰身,闭上眼睛,平静而坚定:“我抱紧你了。”
真金痛苦极了。
赵砚俯下脸庞,在凌枝耳边安抚地低语:“不管等会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害怕,就等着我来找你,好吗?”
“好。”凌枝很乖顺。
而后赵砚抱着她,就着体内最后一丝力气,腾空蹬到一棵树木,借助力道,飞跃而过真金的头顶。
真金仰头,随着他们飞行的身影望去。
前行百来丈,便是渤海。
渤海横跨千里,波涛汹涌。
真金呐喊:“不——”
赵砚带着凌枝,跳海了。
真金追去,就在陡峭的高崖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汹涌的海域,声嘶力竭地呼喊。
“凌枝——”
“凌枝——”
展和紧急而来,对底下的波涛汹涌稍微观察了一下,张口:“皇太子……”
称呼还未落地,真金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天。
伤势拖延太久,对于凌枝跟着赵砚跳海这事又太过绝望,他那口气,终于是吊不住了。
展和把真金扶住,及时命令其余人:“一部分人回宫,一部分沿着去找。”
——
渤海的海浪肆无忌惮地翻滚。
赵砚和凌枝拥抱在一起的身躯,很快就被巨浪卷开。
“阿枝!”
赵砚仰头一喊,便是被喷涌而来的海水整个灌入喉口。
“赵……”
海势太猛,凌枝呼叫不全,身躯被海浪越卷越远,只能伸着手拼命求救。
“阿枝!”
赵砚奋力扑去,巨浪如一头凶狠的猛兽,不断地打着他的身体。
凌枝已经说不出来话,呼吸跟着困难,渤海远比钱塘江猛烈太多。
赵砚穿过一个接一个的巨浪,努力快速地游向她。
当终于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没了知觉。
就要下沉的那一瞬间,赵砚托住了她的身,并且把她头仰起来,把腿伸直躺平。
然后一边寻找可以靠岸的地方,一边托着她的身子,一边躲开不断拍打而来的海浪。
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