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凝神…”他默默重复着功法要诀,将杂念一点点摒除,心神逐渐沉入一种空明的状态。
渐渐地,那些盘旋不去的忧虑散去了。
他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仿佛能“看”到周围空气中漂浮着无数微不可察的、莹莹闪烁的光点。
它们如同受到无形牵引般,随着他悠长的呼吸,丝丝缕缕地汇入体内,沿着某种玄妙的路径运转,最终沉入脐下丹田之处。
这个过程周而复始,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某一刻—他体内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壁垒被悄然冲开!
一股远比以往更加清凉、也更加充沛的气息瞬间贯通四肢百骸,耳聪目明,五感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连远处山风吹过林梢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周身疲惫一扫而空,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和力量感充盈全身。
他睁开眼,惊讶地发现自己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露水,衣衫尽湿,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反而通体舒坦,神清气爽。
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这一夜的修炼,效果竟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他握了握拳,只觉得精力充沛,似乎一夜之间身体发生了某种脱胎换骨的变化。
虽然他不明白这具体意味着什么,只当是清灵诀这门“内功”终于练出了点名堂,但这对即将到来的青沙帮复试,无疑增添了几分底气。
第二天清晨,林家人早早起床。
林母特意做了白面馍馍,还煮了鸡蛋,这在平常是少有的丰盛。
“复试要吃饱才有力气。”林母强颜欢笑,往林木碗里夹菜。
林正山沉默地吃完饭,起身时说了句:“我送你去镇上。”
林木惊讶地抬头。父亲从不轻易放下农活,更何况是送他去参加一个原本反对的事。
路上,父子俩一前一后走着,很少说话。
直到青石镇城墙映入眼帘,林正山才突然开口:“无论结果如何,不要强求。
家里不指望你那点银子,平安最重要。”林木郑重点头:“我明白,爹。”
复试的场地设在清风堂后院一处宽敞的练武场上,气氛比初试严肃了许多。
除了昨日那位面色冷峻的头领,场边还多了几位穿着同样青色劲装的汉子,显然是堂口中的教头或管事。
前来参加复试的少年约有二十余人,个个屏息凝神,不敢喧哗。
第一项仍是测力,却非昨日那般的石锁,而是三个依次增大的石墩,最小的也有百十来斤。
几个身材壮实的少年率先上前,憋红了脸才能将中间那个石墩抱起离地片刻。
轮到林木时,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那股清灵诀带来的清凉气息自然流转,沉腰发力,竟较为轻松地将中间那个石墩抱至齐腰高,坚持了数息才放下。
一位旁观的教头微微颔首,在名册上做了个记号。
第二项测反应。
场中立着几个木桩,顶端悬着沙包,由青沙帮弟子操控,从不同方向、以不同速度荡向场中少年。
需在规定时间内躲开所有沙包的撞击。
沙包来势迅疾,角度刁钻,好几个少年手忙脚乱,被撞得东倒西歪。
林木凝神静气,感觉周遭的一切似乎慢了半拍,总能提前半步感知到沙包的轨迹,身形灵活地穿梭其间,竟无一击中。
第三项是身体柔韧与协调。
需在一段布满障碍、仅容一人通过的梅花桩上快速行走,且不得落地。
这对常在山林间攀爬奔跑的林木来说并非难事,他步伐稳健,身形轻盈,很快便通过。
最后一项,则是简单的兵器上手。
每人发了一根未开刃的短棍,由一位教头演示三招最基本的劈、扫、刺,然后要求少年们依次模仿动作。
林木从未接触过兵器,但奇妙的是,那教头的动作在他眼中变得异常清晰,每一分发力、每一个转折都仿佛印入脑中。
他依样使出,动作虽略显生涩,但架势和发力方式竟模仿得八九不离十,尤其是最后一刺,短棍破空,竟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锐响。
那为首的头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身旁一位一直沉默观看、太阳穴高高鼓起的精悍老者交换了一个眼神。
最终考核是实战对练。
少年们抽签决定对手,用的是同样的短棍,点到为止。
林木的对手是一个比他高半头、明显练过些拳脚的镇上的少年。
对方攻势凶猛,几棍下来震得林木手臂发麻。
但林木心念一动,清灵诀自发运转,躁动的心绪立刻平复,眼中对手的动作似乎也清晰了不少。
他不再硬格硬挡,而是凭借更胜一筹的反应和灵活步法周旋,抓住对方一个猛力劈砍落空的破绽,一棍点在其手腕上,对手吃痛,短棍当即脱手。
“停!”主持的教头喊了一声,多看了林木两眼,“小子,反应不错。练过?”
林木老实摇头:“没有,就在山里跑得多。”
那教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像粗浅功夫能练出来的...罢了,通过复试了。”
他扬声道:“林木,通过!三日后过来报到,开始正式训练。”
林木心中一阵狂喜,但很快冷静下来,看向人群外围的父亲。
这一刻,林正山一直紧抿的嘴唇终于松开,将目光投向远处。
办完入堂手续,领取了一身灰色的学徒短打和一块证明身份的腰牌,父子俩正式踏上了归途。
一路上,林正山异常沉默。
直到石洼村熟悉的屋舍轮廓出现在山坳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既然你自己选定了这条路,就要咬牙走下去。
不要半途而废,更不要...忘了根本,忘了你是从这石洼村走出去的。”
林木郑重应下:“爹,我绝不会忘本。每月领了饷银,我就托人捎回来。”
林正山却摇了摇头:“家里还没到指望你那点饷银过活的地步。
自己留着,买些需要的东西。在那种地方,身上没点钱,寸步难行。”
这话语里,已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和经验之谈。
回到家,林母早已等在院门口。
看到父子俩的神情,尤其是林木手中那套灰色的衣裳,她明白了结果,眼圈瞬间又红了,但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三天时间转眼即逝。
临走那天清晨,全家人都起来送行。
林母打包了一大袋干粮和烤好的肉脯,细细叮嘱着衣食冷暖。
大哥林山塞给弟弟一把磨得锃亮的小匕首,“留着防身。”
小妹林丫则把她珍藏的几颗最漂亮的彩色石子塞进二哥手里,“二哥,想了就看看石头。”
林木接过东西,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家人的叮嘱和牵挂一一应下,然后背起行囊,步伐坚定的走向了通往青石镇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