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归途糕香与窥探之影
车子在服务区短暂停留。张清玄果然下车，片刻后拎着两个印着“清水特产”字样的纸袋回来，一股清甜的米糕香气在车内弥漫开来。王铁柱偷偷咽了口口水，眼巴巴地看着，心里盘算着老板会不会分他一块。
张清玄仿佛没看到他那渴望的眼神，将纸袋放在自己身侧，重新闭目养神。王铁柱内心哀叹一声，认命地缩回座位，只能靠着回忆昨晚老板大展神威的画面来安慰自己受创的心灵和空空的胃。
回到扎纸店时，已是下午。推开那扇熟悉的、吱呀作响的木门，店内略显沉闷的空气混合着纸张和朱砂的味道扑面而来，却让两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尤其是王铁柱，简直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恨不得抱着柜台亲两口。
“总算回来了……”他长舒一口气，把背包往地上一放，就开始活动僵硬的筋骨。
张清玄则第一时间走到柜台后，先是将那袋清水米糕小心地放进柜台下的储物格，然后才打开钱匣，将此次出差的丰厚收入仔细清点、收纳。听着纸币摩擦的悦耳声音，感受着体内因为消耗和恢复而似乎又凝实了一丝的星火，他觉得这趟差出得还算值得。
王铁柱歇了片刻，认命地开始打扫几天未住的店铺。他一边擦拭着落了些许灰尘的柜台，一边在心里碎碎念：‘唉，出差累成狗，回来还得当牛做马，工资就那么一丢丢，老板还独吞特产……万恶的资本家……不对，是万恶的抠门老板！’
张清玄清点完收入，正好听到这句，他扶了扶墨镜，淡淡开口：“晚上想吃点热的，煮锅粥吧，清淡点。”
王铁柱擦柜台的手一僵。煮粥？还清淡？刚完成一笔大生意，回来就喝粥？他心里疯狂吐槽，嘴上却只能应着：“……好的，老板。” 转身去厨房时，脚步都透着股悲愤。
张清玄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让胖子适当保持一点“饥饿感”，有助于提升其工作效率和……厨艺的创造力？他走到店门口，看似随意地倚着门框，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扫过斜对面那家依旧门窗紧闭的“墨香阁”旧书店。
几天过去，书店毫无变化，连窗帘拉合的角度都与他们离开时一般无二。但他敏锐地感知到，那缕之前察觉到的、若有若无的窥视感，似乎……变淡了。并非消失，而是变得更加隐晦，仿佛对方刻意收敛了气息，或者……暂时离开了？
是因为他们外出了几天，目标不在，所以监视者放松了警惕？还是另有原因？
张清玄不动声色，心里却将这份变化记下。他回到柜台后，拿出那袋清水米糕，打开，拈起一块放入口中。米糕口感软糯清甜，带着淡淡的稻米清香，虽然比不上王铁柱做的蜂蜜松仁糕用料扎实，但别有一番地方风味。他慢慢品尝着，体内那点星火似乎也享受着这份宁静与甜意，安稳地跃动着。
不一会儿，王铁柱端着一小锅热气腾腾的白粥和一碟切得细细的酱菜出来。粥熬得米粒开花，稠度适中，酱菜咸香爽口，倒是很符合“清淡”的要求。
张清玄沉默地喝着粥，就着酱菜，觉得肠胃十分舒坦。王铁柱自己也盛了一碗，呼噜呼噜喝着，心里还在为那袋米糕和“清淡晚餐”耿耿于怀。
这时，刘婶端着个碗溜达了进来，碗里是几个刚出锅的韭菜盒子，香气扑鼻。
“哟，小张老板，铁柱，回来啦？出差顺利不？”刘婶热情地打着招呼，把碗往柜台上一放，“刚做的，尝尝，还热乎着呢！”
王铁柱眼睛顿时亮了，眼巴巴地看向张清玄。
张清玄微微颔首：“谢谢刘婶。”
王铁柱如蒙大赦，赶紧道谢，拿起一个韭菜盒子就咬了一大口，烫得直抽气也舍不得吐出来，含混不清地说：“唔……好吃！刘婶您手艺真好！”
刘婶笑得见牙不见眼，又看向张清玄：“顺利就好。你们不在这几天，咱们这片儿倒是挺太平，没再听说有啥怪事。”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压低了些声音，“不过对面那吴老头，好像前两天出去了一趟，昨天下午才回来，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张清玄端着粥碗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吴老头？书店老板？外出？时间点正好和他们出差部分重叠。
“嗯。”他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继续喝粥。
刘婶也没多想，又聊了几句闲话，便拿着空碗走了。
王铁柱解决完一个韭菜盒子，意犹未尽，看着剩下的，又不敢动，只好小声问：“老板，刘婶说对面那怪老头……”
“吃你的。”张清玄打断他，语气平淡。
王铁柱立刻闭嘴，专心对付碗里的粥，心里却活络开来：‘怪老头外出？会不会跟婴灵那事有关？难道窥探我们的就是他？老板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偷偷瞄了一眼对面书店，觉得那紧闭的门窗后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
张清玄吃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筷。刘婶带来的信息，结合他自己的感知，几乎可以确定，对面书店的吴老头，就算不是直接的窥探者，也必然与之有关。对方在他们离开时外出，回来后窥视感变淡，这巧合未免太多。
是玄冥安插在这片区域的眼线？还是另有所图？
他轻轻摩挲着紫砂壶冰凉的壶身。不管是谁，既然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他张清玄，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
眼下，先按兵不动。对方既然收敛了，他也没必要立刻打草惊蛇。提升自身实力，积累资本，才是根本。
他看了一眼还在嗦溜着粥、眼神乱瞟显然在脑补各种阴谋论的王铁柱，觉得这胖子虽然胆子小、爱吐槽，但偶尔也能起到点分散注意力、衬托他英明神武的作用。
“收拾完早点休息。”张清玄站起身，走向柜台后他的专属休憩区，“明天照常营业。”
“是，老板！”王铁柱连忙应道，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碗筷。虽然心里对老板的“抠门”和“小心眼”腹诽不已，但经过这次出差，他对老板的本事是真心服气了。跟着这么个有真本事（虽然性格恶劣）的老板，至少……生命安全比较有保障吧？他乐观地想。
夜色渐深，扎纸店重归寂静。只有对面书店二楼的窗帘缝隙中，似乎有一道极淡的影子一闪而过，很快又隐没在黑暗中。
张清玄盘坐在黑暗中，体内星火稳定燃烧，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店铺周围。一切，似乎又回到了看似平静的日常，但水面之下，暗流已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