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破阵与异变
石阵中心那根粗壮石柱顶端的暗红色光泽如同垂死野兽的心脏，不规则地搏动着，每一次闪烁，都引动整个石坡的地面微微震颤。地面上那些灰黑色的骸骨“咔咔”作响，仿佛随时会重新拼接站起。尖锐刺耳的鬼哭声不再是缥缈的背景音，而是化作实质性的精神冲击，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扎向三人的脑海！
“守住心神！”张清玄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瞬间将胖子和林瑶从那股令人崩溃的怨念冲击中稍稍拉回。
他双手迅速结印，体内那簇星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纯白中带着淡金的光芒透体而出，在他周身形成一个稳定的光罩，将三人笼罩其中。光罩与汹涌而来的阴煞怨气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将那些无形的精神攻击大部分隔绝在外。
胖子和林瑶顿时感觉压力一轻，仿佛从水下重新浮出水面，大口喘息着，但脸色依旧苍白。胖子更是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全靠一股“不能给老板丢脸”的意念强撑着。
“老、老板，现在怎么办？撤吗？”胖子看着光罩外那些仿佛活过来的骸骨和越来越浓的黑气，声音发颤。
“阵眼已被惊动，不破此阵，我们很难安然离开。”张清玄目光锁定那根阵眼石柱，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而且，不毁了这里，后续还会有更多无辜者被困死。”
林瑶强忍着不适，迅速观察四周，寻找可能的突破口或掩体，同时急促问道：“怎么破？需要我做什么？”
“你和胖子待在这里，尽量不要离开光罩范围。”张清玄吩咐道，“这光罩能抵挡一阵。我去毁了那阵眼。”
他话音刚落，石阵异变再起！
只见地面上那些散落的骸骨中，猛地腾起一道道模糊的、扭曲的黑色人影！它们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人形的轮廓，周身缠绕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气与黑雾，发出无声的嘶嚎，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光罩扑来！这是被阵法强行凝聚、失去了自我意识的怨魂集合体！
“砰！砰！砰！”
怨魂们疯狂地撞击着星火之力形成的光罩，每一次撞击都让光罩一阵晃动，光芒也随之黯淡一分。张清玄眉头微蹙，维持光罩对心神的消耗极大，尤其是在这种怨气冲天的地方。
“胖子，护身符！”张清玄喝道。
胖子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掏出几张张清玄绘制的护身符，递给林瑶两张，自己紧紧攥住一张。符纸入手微温，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让他们因怨魂冲击而再次泛起的冰冷感减轻了些许。
张清玄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将维持光罩的大部分星火之力收回，只留下薄薄一层护住自身。光罩瞬间变得明灭不定，外围的怨魂嘶嚎着更加疯狂地冲击而来！
就在这间隙，张清玄动了！他身形如电，竟是不退反进，直接冲出了变得稀薄的光罩，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石阵中心的阵眼石柱！
“老板！”胖子惊恐大叫。
林瑶也心中一紧，下意识举枪，却发现根本无从瞄准那些虚无缥缈的怨魂，只能紧张地看着张清玄的身影没入那浓郁的黑色怨气之中。
冲出光罩的瞬间，无数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意念如同冰锥般刺向张清玄的脑海，试图冻结他的思维，侵蚀他的意志。四周的怨魂更是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伸出扭曲的鬼爪抓向他的身体！
张清玄冷哼一声，体内星火全力爆发！纯白的光芒如同一个小型太阳在他周身炸开，灼热而纯净的力量瞬间将扑到近前的几只怨魂直接汽化！其他怨魂发出恐惧的尖啸，本能地后退了一些，但依旧围着他不肯散去。
他脚步不停，无视周围张牙舞爪的鬼影和精神冲击，目光死死锁定那根阵眼石柱。越是靠近，那股阴冷邪异的气息就越是浓重，石柱顶端那暗红色的光泽闪烁得也越发急促，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终于，他冲到了石柱之下！离得近了，才看清那镶嵌在石柱顶端的，赫然是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暗红色晶石！晶石内部仿佛有粘稠的血液在流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滔天的怨念！这绝非天然之物，而是以极其残忍邪法炼制而成的“血怨晶”，是这聚阴锁魂阵的核心能源！
张清玄并指如剑，指尖星火之力高度凝聚，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纯白光束，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刺向那块血怨晶！
“嗡——！”
就在星火之力即将触碰到血怨晶的瞬间，晶石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股远比周围怨魂强大、凝练了不知多少年的凶戾怨念如同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出，化作一个巨大的、模糊的鬼首，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口，发出无声的咆哮，悍然撞向张清玄！
这不再是那些浑浑噩噩的普通怨魂，而是无数枉死者的怨念经由阵法淬炼、融合了地底阴煞而形成的——阵灵！
精神层面的碰撞无声无息，却凶险万分！张清玄只觉得一股冰冷、暴虐、充满毁灭欲望的意识狠狠撞入了自己的识海，试图撕碎他的意志，污染他的星火！
他身体猛地一震，前冲之势顿止，脸上闪过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墨镜后的双眼骤然爆发出锐利如实质的光芒！
“区区残念聚合体，也敢噬主？！”
他低吼一声，不再保留，识海中那簇星火以前所未有的姿态熊熊燃烧起来！不再是温和的净化，而是带着一股焚尽万物、涤荡乾坤的煌煌之意！
纯白的光芒自他体内冲天而起，瞬间驱散了石柱周围的浓郁黑气，将那血光凝聚的鬼首笼罩其中！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放入冰水，鬼首发出凄厉无比（虽然无声，却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惨嚎，血光迅速黯淡、消融！那块血怨晶也发出了“咔嚓”的脆响，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张清玄抓住机会，指尖那凝聚的星火光束再次吐出，狠狠点在了布满裂痕的血怨晶上！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暗红色晶石彻底炸裂开来，化为齑粉！汹涌的血光和怨气如同失去了支撑，瞬间溃散！
与此同时，整个石坡剧烈震动起来！周围那些黑色的石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的符文迅速黯淡、湮灭。扑向光罩和张清玄的无数怨魂齐齐一滞，发出解脱与迷茫交织的呜咽，模糊的身影开始逐渐变淡、消散……
笼罩石坡的浓郁阴煞之气仿佛失去了源头，开始缓缓流散。那持续了不知多少年的鬼哭声，也戛然而止。
天地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张清玄站在崩塌的阵眼石柱旁，微微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刚才与阵灵的正面碰撞和对星火的极致催动，消耗了他大量的心神和力量。但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星火在经历了这番淬炼后，核心处的淡金色泽更加明显，跃动的韵律也变得更加沉稳、有力。
破而后立，每一次极限的挑战，都是成长的契机。
胖子和林瑶看着周围逐渐消散的怨魂和恢复平静（虽然依旧荒凉）的石坡，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结、结束了？”胖子瘫坐在地上，抹着冷汗。
然而，张清玄却猛地抬起头，墨镜后的目光穿透逐渐稀薄的雾气，望向鬼哭涧更深、更黑暗的方向。
石阵只是外围的囚笼和过滤器。在更深处，那股引动此地阴阳失衡、滋生万千邪秽的真正源头……那股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邪恶气息，在石阵被破的瞬间，似乎……被惊动了。
一股若有若无的、带着审视与贪婪意味的冰冷意念，如同毒蛇的信子，遥遥锁定了他们。
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