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关山月明
从水库回到临城县城时，已是华灯初上。两人在水库边简单清洗了一番，但身上仍带着水汽和淡淡的腥味。胖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嚷嚷着必须要好好吃一顿。
张清玄难得没有反对，在县城里找了家看起来最地道的西北菜馆。点菜时，他目光掠过正在邻桌倒茶的女服务员。那姑娘二十出头，穿着民族服饰，腰肢纤细，倒茶时手腕翻转的姿势很是优美。
“六分。”张清玄心中评判，“身段尚可，仪态也算训练有素，可惜眉眼间俗气重了些。”他很快收回目光，专注于菜单。
胖子可没这些讲究，他盯着菜单眼睛发亮：“老板，来份手抓羊肉、黄焖羔羊肉、羊肉垫卷子怎么样？再配个沙葱炒鸡蛋解腻...”
“你倒是会点。”张清玄淡淡道，“不过...”他指向菜单末尾，“加个羊肉面片，主食够了。”
胖子内心哀嚎：‘三个人吃这么点肉哪够啊...老板这抠门劲儿真是走到哪带到哪...’
菜上得很快。手抓羊肉炖得软烂，肥瘦相间，蘸着椒盐吃鲜美无比。张清玄慢条斯理地掰着羊肉，看似吃得优雅，速度却不慢。羊肉入口即化，浓郁的肉香在口中绽放，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火候恰到好处，西北的羊肉确实名不虚传。’他心里赞许，面上却不动声色。
胖子则已经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老板，这羊肉绝了！比咱们那儿的强多了！”
吃饱喝足，两人在县城找了家旅馆住下。张清玄特意要了两间相邻的房间，并在胖子房间的门窗上各贴了一张护身符。
“今晚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出发去雁门关。”张清玄交代道，“门窗不要开，符纸不要动。”
胖子连连点头，心里却嘀咕：‘老板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居然开两间房...该不会这旅馆有什么问题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两人坐上最早一班前往雁门关的班车。车子在盘山公路上蜿蜒前行，窗外是典型的黄土高坡风貌，沟壑纵横，苍凉壮阔。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雁门关”三个大字终于出现在视线中。胖子兴奋地扒着车窗：“老板，到了到了！”
如今的雁门关已是着名景区，游客络绎不绝。两人买了票随着人流进入关城，只见城楼巍峨，旌旗招展，处处都是重建后的痕迹。
张清玄站在关楼前，墨镜下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片土地。在他的感知中，这里的战场杀伐之气历经千年仍未完全消散，但与铜镜相关的执念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掩盖了，感应十分微弱。
“老板，这怎么找啊？”胖子看着熙熙攘攘的游客，一脸茫然，“这地方这么大，总不能挨个地方挖吧？”
张清玄没有回答，而是寻了处人少的角落，取出那面铜镜。镜面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却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去后山看看。”他收起铜镜，“景区都是重建的，真正的古战场在后山。”
两人避开主景区，沿着一条小路往后山走去。越往里走，游客越少，周围的景色也越发荒凉。枯黄的野草在风中摇曳，偶尔能看到残破的烽火台遗址。
走到一处偏僻的山谷时，铜镜突然轻微震动起来，镜面泛起淡淡的青光。
“有反应了！”胖子惊喜道。
张清玄停下脚步，仔细感知着周围的能量流动。这里的杀气格外浓重，隐约还能听到金戈铁马的回响。他顺着铜镜感应的方向走去，最终在一处断崖下停住。
断崖下散落着不少白骨，大多已经风化严重。但在崖壁的一个裂缝中，张清玄感知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让胖子等在原地，自己攀上崖壁，伸手探入裂缝。指尖触到一个坚硬的物体，取出来一看，是一块已经锈蚀的腰牌，上面还能辨认出“左武卫”三个字。
就在他取出腰牌的瞬间，铜镜突然青光大盛，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镜面中缓缓浮现。那是个穿着唐代明光铠的将军，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股英武之气却扑面而来。
“裴...郎...”镜中传来细微的呼唤，带着千年的等待与思念。
张清玄将腰牌小心收好，从崖壁上跃下。镜中的身影已经消失，但铜镜的温度却明显升高了。
“老板，刚才那是...”胖子好奇地问。
“是铜镜主人的执念感应到了故物。”张清玄解释道，“这位裴将军，应该就是当年战死在此地的唐军将领。”
他环顾四周，眉头微皱：“不过...这里的气息很杂乱，除了战场杀气，还有一股很隐蔽的邪气。”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朝声音来源处赶去。
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他们发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女孩。女孩身边散落着摄影器材，看样子是个来采风的摄影师。
张清玄蹲下身检查，发现女孩眉心笼罩着一团黑气，显然是被什么邪物冲撞了。
“是摄青鬼。”他判断道，“这种鬼物最喜欢依附在古战场这类杀气重的地方，吸取生人精气。”
他并指在女孩眉心虚点，一缕星火之力渡入，女孩眉心的黑气顿时消散。片刻后，女孩悠悠转醒，看到面前的两人，吓得往后缩了缩。
“你们是谁？我这是怎么了？”
“你被邪物冲撞了。”张清玄淡淡道，“这后山不太平，最好不要独自来这种地方。”
女孩这才想起之前的经历：“我、我刚才在洞里拍照，突然觉得浑身发冷，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清玄看了眼她相机里的照片，其中一张赫然拍到了一个模糊的青面鬼影。
“赶紧离开这里吧。”他站起身，“天黑之后，这里会更危险。”
女孩连连道谢，慌忙收拾东西离开了。
胖子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老板，咱们救了人，是不是该收点...”
张清玄瞥了他一眼：“你要追上去讨钱？”
胖子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夕阳西下，整个雁门关笼罩在金色的余晖中。张清玄站在古战场上，手中的铜镜微微发烫。千年等待，终将有个了结。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