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缓慢流逝。探照灯的光柱再次扫过,刺目的白光将小楼正面照得雪亮,旋即移开,黑暗重新降临。
就是现在!
游动哨兵恰好踱步到楼角,习惯性地转身,望向外部街道方向。
陆震云如同蛰伏的猎豹,骤然启动!身影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贴着墙根阴影,无声无息地扑向楼角!他的动作并非直线冲刺,而是利用几个废弃的木箱和一处排水沟作为掩护,路线刁钻而精准,完美避开了哨兵可能的余光视野。
几乎在同一时刻,顾清翰也动了。他没有跟随冲击,而是迅速从工具包中掏出一个带有吸盘和爪钩的奇特工具,对准二楼外墙一处隐约的线缆管道,猛地抛出!动作轻柔却精准,吸盘无声地吸附在墙面上,爪钩巧妙地勾住并固定了线缆。
陆震云已潜至楼角阴影处,与那背对着他的哨兵仅隔咫尺。他甚至能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声。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只是如同鬼魅般贴近,左手闪电般捂住对方口鼻,右臂手肘精准狠辣地击向其颈后穴位!
“唔!”一声极其短促沉闷的哼声,哨兵身体一软。陆震云迅速将其拖入更深阴影中,卸掉武器,用准备好的扎带和胶布将其捆缚塞口,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耗时不到五秒!
而就在他动手的同时,顾清翰猛地一拉工具上的某个机关!二楼外墙上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嚓”声,那处隐藏的摄像头线路被他远程切断了信号回路,并未触发警报,只会让监控室暂时以为该摄像头出现故障。
“clear.”陆震云的低沉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顾清翰立刻收起工具,如同灵猫般蹿出,与陆震云汇合于楼角。两人没有停留,陆震云蹲身托举,顾清翰借力敏捷地攀上二楼一处狭窄的窗沿。窗户是从内部锁死的。顾清翰掏出细长的撬锁工具,屏住呼吸,指尖感受着锁芯内部极其细微的触感,耳朵捕捉着任何可能的声响。
楼下,隐约传来另一方向固定哨兵似乎察觉到异样、轻微调整站姿的衣物摩擦声。时间紧迫!
“咔哒。”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锁舌弹开。顾清翰轻轻推开窗户,两人先后悄无声息地翻入室内。
一股沉闷的、混合着旧纸张、灰尘和淡淡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这里似乎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储藏室,漆黑一片。
两人背靠墙壁,在绝对黑暗中静静等待了十几秒,适应环境,并倾听外面的动静。走廊外传来隐约的日语交谈声和打字机声,一切似乎并未察觉他们的潜入。
初步成功。但两人都知道,这仅仅是闯过了第一道最外围的关卡。真正的龙潭虎穴,还在里面。
陆震云打了个手势,示意按照原计划,他向左前往档案室制造混乱,顾清翰向右寻找通往三楼的路径。
就在顾清翰小心翼翼拧动门把手,准备推开一条门缝观察走廊时——
“哒…哒…哒…”
一阵皮鞋敲击水磨石地面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由远及近,正朝着储藏室门口走来!
两人的身体瞬间绷紧!陆震云的手无声地摸向腰后的匕首,眼神锐利如刀。顾清翰则迅速环顾四周,寻找可能的藏身之处或备用方案。储藏室堆满杂物,空间狭小,几乎无处可躲!
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人在外面犹豫或检查门牌!
千钧一发!
顾清翰的目光猛地锁定在门后一个巨大的、蒙着帆布的立柜阴影处。他猛地一拉陆震云,两人闪电般缩进那片狭窄的阴影中,身体紧贴在一起,屏住呼吸。
“吱呀——”
储藏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一道手电光柱扫了进来,在杂乱的物品上晃动。一个穿着日本宪兵制服的身影站在门口,似乎只是例行公事地随意检查一下,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光柱几乎擦着他们的藏身之处扫过。陆震云和顾清翰都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烟草味和皮革味。顾清翰的心跳如擂鼓,陆震云握刀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那宪兵随意照了几下,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嘟囔了一句什么,便关上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阴影中,两人同时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陆震云看向顾清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刚才瞬间的判断和反应,至关重要。
没有时间后怕。两人再次行动。顾清翰小心地推开一条门缝,确认走廊暂时无人,迅速闪出,向着记忆中的楼梯口方向潜行。陆震云则向着相反方向的档案室摸去。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惊心动魄。
顾清翰凭借超凡的记忆力和观察力,精准地避开了一处地面压力报警区(通过极其细微的地砖颜色差异判断),利用一个清洁工留下的暂时放置的拖把和水桶作为掩护,骗过了一个转角摄像头短暂的扫视。
而陆震云则展现出了惊人的直觉和实战能力。在一条必经的走廊,眼看就要与一队换岗的士兵迎面撞上,他猛地拉开旁边一个电闸箱,制造了短暂的线路短路火花和跳闸,引起一阵小骚动和咒骂声,趁乱如同影子般滑过走廊,消失在另一侧阴影中。
两人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化险为夷,都依赖于陆震云丰富的经验、果决的行动力和顾清翰缜密的思维、冷静的判断。他们的特质在巨大的压力下完美结合,互补长短,硬是在这铜墙铁壁般的防御中,撕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终于,在一处相对僻静的、通往三楼的后楼梯拐角,两人再次短暂汇合。这里光线昏暗,暂时安全。
两人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胸膛都微微起伏,压抑着急促的呼吸。短短十几分钟的潜入,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精神与体力的消耗巨大。
他们互望一眼,黑暗中,都能看到对方眼中尚未褪去的紧张,以及劫后余生的锐利光芒。
成功了……暂时成功了。他们突破了最严密的外围警戒,进入了这栋魔窟的内部。
但两人心中都无比清楚——
真正的危险,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