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红光从缝隙里漏出来，照在星玄的鞋尖上。他没动，只是抬起手，掌心贴着怀表表面轻轻一按。一层几乎看不见的薄膜在他三人周围成型，呼吸声瞬间被压低，连心跳都像是隔着水传来。
“里面有人。”他低声说，“几十个，站着不动，但没死透。”
白立刻转身，指尖凝出一片薄冰，贴在门框上方的通风口。冰面微微震颤，映出模糊的人形轮廓。
“全是丧尸。”他说，“感官残留，稍微大声点就会炸窝。”
灵汐踮起脚，耳朵靠在金属门板上，小声哼了一句：“它们在等晚饭铃响。”
“那就别让铃响。”星玄把拳套摘了，塞进裤兜，“我们自己当食堂。”
他迈步进去，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控制室很大，一排排操作台围着中央监控区，屏幕全黑，只有应急灯投下暗红的光。几十具丧尸分布在各处，有的靠墙蹲着，有的趴在键盘上，头歪向一侧，眼珠浑浊泛黄。
没人出声。
白沿着墙边滑行，手指接连点地，冰晶顺着地面水渍蔓延，在天花板角落结成网状屏障。通风管道被彻底封死，连只老鼠都钻不进来。
灵汐飘到半空，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嘴唇微动。一圈极淡的波纹从她身上扩散，像是热浪扭曲空气。整个房间的光线晃了一下，所有丧尸的动作慢了半拍——不是真的慢，是感知延迟。
星玄动了。
他冲向最近的一具丧尸，右手扣住对方后颈，左手拧肩，咔的一声，脖子反折到底。那东西还没倒下，他已经抽身转向下一具。
动作快，但不乱。
每一击都打在关节连接处，肩、肘、膝、踝，精准得像在拆零件。有穿防护服的，他就用指节顶进腋下或腿根的缝隙，一挑一压，整个人瘫软下去。没有爆头，没有喷血，只有接连不断的骨节错位声。
“左边三个醒了！”白突然提醒。
星玄头也不回，侧身躲过一只抓来的手，顺势抓住对方手腕往地上一砸，膝盖顶上对方胸口。那人直接跪倒，脊椎弯成弓形。他借力腾空，一脚踹中旁边另一具丧尸的太阳穴，对方原地转了半圈，扑通栽倒。
第三具刚抬头，就被一道冰锥钉住小腿。白站在三米外，又甩出两枚，分别命中其双臂关节。
“谢了。”星玄落地时单膝点地，顺手把那人脖颈拧断。
“别客气。”白冷笑，“你要是累趴了，我还得背你出去。”
灵汐浮在高处，眼睛盯着最远角落的一具丧尸。它一直没动，但手指微微抽搐，像是在摸什么东西。
“那个不对劲。”她说。
星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慢慢走过去。那人穿着褪色的工装，胸前挂着工作牌，上面写着“技术员 张维”。他的右手插在口袋里，指尖露出一块黑色按钮。
“遥控器？”星玄皱眉。
他蹲下，伸手去掏。就在触碰到按钮的瞬间，那人的左手猛地弹起，五指如钩直扑他脸。
星玄偏头闪开，反手掐住对方喉咙，将人拎起来撞向墙壁。咔嚓一声，脊柱断裂。但他没松手，盯着那张脸看了两秒，才把尸体扔在地上。
“不是普通感染。”他说，“这玩意儿有点脑子。”
白走过来，用冰片刮开那人衣领。皮肤下面有一条细线，从耳后延伸到颈侧，像是埋进去的导管。
“被人改过。”白说，“跟上次那个变异体一个路子。”
“难怪能维持这么久。”星玄站起身，“看来这厂子不止是没人管，是有人不想让它停。”
灵汐忽然抬手，指尖凝聚一点星光：“北边走廊又有动静了，比刚才多。”
“增援？”白问。
“不算。”她摇头，“是自动的，像定时闹钟。”
话音刚落，头顶通风口传来一阵金属摩擦声。几秒钟后，一滴黑色液体从缝隙渗出，落在地板上，滋啦作响。
“有毒雾。”白迅速结印，冰层加厚，堵住所有可能渗入的缝隙。
“清完这批就能走了。”星玄活动肩膀，“主设备区还在运转，说明核心系统没坏。”
他继续推进，穿过控制台之间的狭窄通道。剩下的丧尸陆续反应过来，纷纷站起，发出低沉嘶吼。数量太多，已经没法逐个击破。
星玄深吸一口气，双臂一振。
银发无风自动，瞳孔缩成金色竖线，一股热流从体内涌出，皮肤表面浮现出淡淡的气流波动。
赛亚人血脉，二级觉醒。
他不再闪避，正面迎上扑来的尸群。一拳轰出，正中第一具胸膛，对方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翻三四个同伴。他脚步不停，左肘后撞，击碎一人喉骨；右腿横扫，踢断两人膝盖；转身时一记掌推，将最后三具直接拍进墙里。
动作干脆利落，像在清理垃圾。
白也没闲着，冰锥接连射出，封锁所有可能逃脱的出口。他顺手拔掉几根裸露的电线，接入自己改装过的战术模块，短暂干扰了房间内的感应电路。
“照明要断了。”他说，“三秒后全黑。”
“够了。”星玄说完，猛然跃起，一记回旋踢扫过最后一排丧尸的头部。所有人同时倒地，再没一个能动。
啪嗒。
最后一盏应急灯熄灭。
黑暗降临。
几秒后，灵汐手中亮起一颗小小的光球，照亮四周。
满地都是瘫倒的躯体，姿势各异，但全都失去了行动能力。
“清完了。”星玄收力，气息平稳下来，银发缓缓恢复原色。
“那边门打不开。”白指着控制台对面的合金门，“电源烧了，手动开关也被锈死。”
星玄走过去检查，发现控制面板上的线路被腐蚀液泡过，接口处发黑冒烟。
“得强启。”他说着，伸出食指和中指，贴在残损的电路上。
电流从他指尖溢出，顺着金属传导。他的手臂肌肉微微跳动，神经在高速响应反馈信号。试了三次，终于听到一声嗡鸣。
液压系统启动。
厚重铁门缓缓升起，露出后方巨大的设备阵列。粗大的管道纵横交错，反应罐冒着淡淡白汽，机器低频震动的声音传了过来。
“它还活着。”灵汐贴在门框上，耳朵贴着金属，“但它生病了，滤芯堵住了，水里全是脏东西。”
“你能修？”
“我能喂药。”她掏出怀里一直抱着的小树布偶，轻轻一抖，十几颗闪烁的星辰碎屑飘了出来，“星星最喜欢干净的水。”
星玄点点头：“那你准备进去。我守门口。”
“要不要留个标记？”白忽然问。
“留什么？”
“万一‘熵’的人来了，总得让他们知道——这儿有人先到。”
星玄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张糖纸，是之前克比送他的“勇气糖果”包装。他随手折了只纸鹤，放在控制台最显眼的位置。
“千本折鹤信号。”他说，“老规矩。”
白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你还记得这个。”
“救你那年就学会了。”星玄耸肩，“再说，这招挺酷。”
灵汐已经飘到设备区入口，正准备迈步。
就在这时，她突然停下。
“等等。”她抬手示意。
远处一台主控机的屏幕上，原本漆黑的界面突然亮起一行字：
【系统自检完成】
【净水程序重启】
【外部权限已绑定】
星玄眯起眼：“谁绑的？”
灵汐摇头：“不是我们。”
白立刻冲向控制台：“快断电！这种自动绑定可能是陷阱！”
星玄一把拦住他：“别动。”
他盯着屏幕，声音沉了下来：“绑定Id显示的是……雪兔符文。”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那是你十年前丢的东西。”白看着他，“你说扔在库洛牌世界了。”
“我没捡回来。”星玄握紧拳头，“但现在有人用了它，而且权限级别……跟我一样高。”
灵汐抱着小树，轻轻哼了一句：“大姐姐回来了吗？”
星玄没回答。
他盯着那行字，慢慢把手伸向怀表。
既然来了。
就干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