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将二人吞没。陈夜只觉浑身剧痛,经脉如同被撕裂,强行催动星寂之体与星陨碎片的反噬如潮水般涌来,意识阵阵模糊。月婵虽也疲惫不堪,但伤势较轻,她强提精神,一把抓住几乎要沉下去的陈夜,奋力向不远处一座黑漆漆的、在迷雾中若隐若现的荒岛游去。
海浪汹涌,几次险些将两人冲散。月婵咬紧牙关,紫月剑插入礁石缝隙,借力一点点将陈夜拖上了布满尖锐砾石的海滩。一上岸,她便瘫倒在地,大口喘息,海水混着汗水从额角滑落。
陈夜躺在冰冷的石滩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丹田内那枚新融合了碎片的星陨古剑虚影黯淡无光,原本平衡的星辰与寂灭之力再次变得紊乱,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钻心的痛楚。他勉强睁开眼,看到月婵焦急的面容,想开口,却只发出一声沙哑的闷哼。
“别动!”月婵挣扎着爬起,不顾自身虚弱,连忙将精纯的月华真元渡入陈夜体内,试图稳住他濒临崩溃的伤势。然而,陈夜此刻体内的力量层次极高且极其狂暴,她的月华之力如同溪流汇入怒海,效果甚微。
“必须找个地方避一避,这里的寒气太重了。”月婵紫眸四顾,这座荒岛不大,怪石嶙峋,寸草不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死寂气息,与无尽海的混乱灵气交织,令人极为不适。她搀扶起陈夜,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岛屿深处一处相对背风的岩壁凹陷处挪去。
将陈夜安置在相对干燥的岩石后,月婵立刻在周围布下一个简易的隐匿和预警阵法。做完这一切,她已是摇摇欲坠。她取出静尘师太所赠的丹药,自己服下一颗稳住伤势,又小心地喂陈夜服下疗伤灵丹,并以月华之力助其化开药力。
丹药入腹,化作温和的暖流滋养着近乎枯竭的经脉,陈夜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丝,但体内那股狂暴力量的冲突依旧剧烈。他强忍剧痛,心神沉入丹田,试图引导那紊乱的力量。
内视之下,丹田景象堪称惨烈。新融合的星陨碎片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不断释放着磅礴却暴躁的星辰本源,而原本那缕寂灭寒意受到刺激,也变得狂躁不安,两者在元丹周围激烈碰撞,使得元丹光芒明灭不定,裂纹隐现。
“必须让它们平息下来……”陈夜意识深处闪过一丝明悟。他不再试图强行压制或分离这两股力量,而是运转《星符经》总纲中“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至高意境,同时引动《冰心凝神诀》,使心神晋入古井无波的状态。
他以自身意志为引,将神识化作无形的桥梁,小心翼翼地沟通着星辰本源与寂灭寒意。这一次,他不再视寂灭为敌,而是尝试去理解它作为毁灭与终结的法则真意,将其视为宇宙循环的一部分。渐渐地,在那股包容一切的意境影响下,狂暴的星辰本源与寂灭寒意似乎感受到了同源的气息(皆源自星符真君一脉),碰撞开始减弱,并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艰难的方式,相互渗透、交融。
这个过程极其消耗心神,陈夜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月婵守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却不敢打扰,只能不断将温和的月华之力渡入他体内,助他稳定心脉,抚平经脉的刺痛。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荒岛上空,灰白色的迷雾永恒笼罩,不见日月,唯有死寂的海风呜咽。不知过了多久,陈夜体内那两股力量的冲突终于渐渐平息下来,虽然远未达到完美融合,但至少不再肆意破坏,达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元丹上的裂纹在药力和他自身生机滋养下,也开始缓慢愈合。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虽然疲惫,却比之前更加深邃,左眼星辉,右眼寂灭的异象已能初步收敛。
“你感觉怎么样?”月婵连忙问道,声音带着嘶哑和关切。
“暂时……无碍了。”陈夜声音依旧虚弱,但已有了些力气。他看向月婵苍白憔悴的脸颊和眼中的血丝,心中涌起浓浓的感激与愧疚,“辛苦你了,月婵。”
月婵轻轻摇头,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你没事就好。”
陈夜挣扎着坐起身,尝试运转功法,真元虽滞涩,却已能缓慢流转。他感应了一下丹田,那柄星陨古剑虚影依旧黯淡,但结构似乎更加凝实了一些,剑身上的暗金纹路若隐若现。他知道,这次险死还生,虽然重伤,但对星寂之体的感悟和力量的掌控,却迈出了关键的一步。只是,要完全驾驭这股力量,前路依旧漫长。
“此地不宜久留。”陈夜看向岛外依旧浓稠的迷雾,“玄冥教主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尽快恢复,离开无尽海。”
月婵点头,取出所剩不多的干粮和清水:“先恢复体力。我方才探查过,这岛上死气沉沉,并无生灵,暂时还算安全。”
两人就在这荒无人烟的绝地中,依靠着彼此,开始了艰难的恢复。而远方的迷雾深处,玄冥教的追兵,或许正在四处搜寻他们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