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尘埃落定,详细的制度框架和推行策略总算有了眉目,纲手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能稍稍放松。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向后靠进椅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带着一种历经艰难后看到希望的释然,喃喃道:
“这次……有鹿久帮忙,策略也稳妥,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大问题了吧?”她的目光中带着期盼,望向窗外暮色中灯火初上的繁荣村落,语气变得坚定而充满信心,“只要将这种选拔人才的制度一直坚持下去,持续不断地吸纳贤能,我们木叶,一定会越来越强盛的!”
她的语气是如此笃定,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条通往强盛未来的康庄大道。
然而,佐助的回答却并非全然的肯定。他的声音平静依旧,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保留:
“现在来说,是这样的。”
这简短的回答,特别是那关键的“现在”二字,让纲手刚刚放松的眉头再次蹙起。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微妙的限定,立刻转过头,锐利的目光直射向佐助,疑惑地追问:
“现在?”她的声音里带着不解和一丝被勾起的忧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种制度,未来还会有什么问题不成?”
茶室内刚刚缓和的气氛,因佐助这意味深长的两个字和纲手的追问,再次泛起了一丝不确定的涟漪。卡卡西和鹿久也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佐助,等待着他的解释。连一旁仿佛置身事外的鼬,也微微抬起了眼帘。
佐助的声音平稳如旧,却像投入平静水面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递进的思辨涟漪:
“现在的制度,核心是大力发展、破格选用人才,这确实打破了旧有家族的垄断。”他先是肯定了制度的初衷,随即抛出了一个尖锐的未来之问,“但你想过没有,这些被选拔上来的人才,假以时日,会不会凭借其能力和地位,形成新的利益集团,演变成另外一股足以影响村子平衡的势力?到那时,你该如何应对?”
纲手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基于现有的政治逻辑给出了答案,语气带着火影的决断:“那就扶持、发展忠于火影的家族势力,或者培养新的嫡系,确保力量平衡,防止这些新崛起的势力反客为主,威胁到村子的核心稳定。”
佐助似乎早已料到她会如此回答,紧接着追问,问题如同连环套般层层深入:“那么,如果为了制衡新势力,你扶持的家族势力变得过于强大,尾大不掉,甚至开始反过来掣肘火影的决策,又该怎么办?”
纲手的思路清晰地沿着权力制衡的轨迹延伸,立刻回应:“那就进一步加强火影的直属力量和权威,利用暗部、执法队等机构,压制那些过于膨胀的家族,确保火影的意志能够畅通无阻。”
佐助的问题并未停止,如同最冷静的诘问者,直指核心:“那么,如果火影本人因此而变得过于强势,权力高度集中,缺乏有效的监督和制衡,又该如何避免独断专行,乃至决策失误的风险?”
“这……”纲手几乎是脱口而出,“那就需要……需要……”她的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瞳孔微微收缩,脸上浮现出一丝愕然与恍然交织的复杂神情。
她发现,自己下意识想到的解决方案,竟然又回到了起点——“大力选拔人才”,通过引入新的、不同的声音和力量来制衡过于强势的火影。
(纲手内心:选拔人才制衡火影 → 新势力崛起需家族制衡 → 家族势大需火影压制 → 火影过强又需人才制衡……)
这仿佛一个看不见出口的循环,一个她刚刚亲手描绘出的、关于权力动态平衡的莫比乌斯环。她怔在那里,看着佐助面具下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言语。卡卡西和鹿久也陷入了沉默,眉头紧锁,显然也被这个无解的逻辑循环所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