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疤头那句，命是要还的，如同冰冷的诅咒，烙印在王凡心头。”
但他无心细想，只要能离开这片沼泽，任何代价都值得。
“他抱着白璃，踉跄着踏上这艘最大的破旧木船。”
“船体不大，船舱低矮昏暗，散发着霉味和汗臭。”
“除了船头掌舵的老疤头，船舱里还有另外几个客人；或坐或卧，气息各异。”
“一个身材干瘦、穿着油腻皮袄的老者，蜷缩在角落里，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鼓囊囊的兽皮包裹，眼神警惕打量着上船的王凡，”尤其是他怀中昏迷的白狐。
“一个满脸横肉、腰间挎着鬼头大刀的壮汉！”拿着一块磨刀石“霍霍”地打磨着刀刃，眼神在王凡后背的弩箭伤口扫过，露出一丝残忍的玩味。
“还有一个！”穿着相对整洁的青布长衫、面色阴鸷的中年人，独自盘腿坐在船舱中央，闭目养神！对周围漠不关心！
“王凡体内，那缕微弱的混沌灵力，本能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一丝压抑的威胁！”这中年人，恐怕是炼气中期的修士！
“王凡无视了这些贪婪！”“恶意”，漠然的目光！
“他抱着白璃，默默走到舱舱最里面，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里，”靠着冰冷的板坐坐下。
后背的箭伤！接触到硬物传来钻心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尽量不碰到伤口，同时将白璃护在身前。
“木船！”在老疤头的竹竿点动下，缓缓离开布满污秽的沙滩，驶入浑浊急流的黑水河中。”
河水翻涌，拍打着船身，发出沉闷的声响。
两岸弥漫的灰雾，并未完全散去，如同巨大的灰色帷幔，将这片死亡沼泽，笼罩得更加神秘莫测。
船缓慢行驶后，王凡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势。
他撕下一块干净的衣服，艰难反手尝试包扎后背的伤口。
每一次动作，都剧烈的疼痛，鲜血很快浸透布条。
“他尝试着调动，那缕微弱的混沌灵气，想封住伤口、防止感染，但灵气实在太稀薄，如同杯水车薪，”只能勉强减缓流血速度。
剧烈疼痛，加上持续的失血，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开始发冷。
“小子！”再不止血，你撑不到对岸。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是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干瘦老者。
他浑浊的双眼，盯着王凡后背的血迹，又瞄了他怀中的白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那狐狸，看着活不成了。
不如卖给我？老夫正好缺一味上好的狐心入药。价钱好商量。
王凡猛地抬头，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受伤的孤狼！充满了冰冷的杀意！他死死盯着那老者，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侧，那里只剩下空荡荡的刀鞘！
精铁短刀早已在石殿中炸碎。
“嘿，老药罐子，又惦记人家心头肉了？”那个磨刀的壮汉嗤笑一声！
“停下动作，鬼头大刀扛在肩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不过这小子伤成这样，那狐狸看着也确实快断气了。”
小子，听爷一句劝，卖给老药罐子，换点疗伤药，还能留条命。
“不然……他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等血流干了，你和你这狐狸宝贝，都得喂河里的王八。
盘膝闭目的青衫中年人，依旧毫无反应，仿佛置身事外。
王凡的心沉到谷底。在这艘小小的渡船上，同样是弱肉强食！没有力量，连怀中的白璃都保不住！
“不卖。”王凡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他不再理会那两人，强忍着剧痛，继续尝试包扎。
“哼，不识抬举！”干瘦老者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嘿嘿，有骨气！”爷就喜欢有骨气的！壮汉狞笑着，扛着刀站起身，朝着王凡这边走来！让爷看看，你这骨头有多硬！
船舱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就在此时——
“咳。”一声轻微的咳嗽从船头传来。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河水的喧哗，和船舱内的紧张。
老疤头依旧背对着船舱，慢条斯理地撑着竹竿，仿佛只是清清嗓子。
那个正要迈步的壮汉！却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脸上的狞笑僵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他悻悻地哼了一声，又坐了回去，继续磨他的刀！
只是眼神依旧凶狠地看着王凡。
干瘦老者也缩了缩脖子，重新抱紧了自己的包裹。
老疤头这一声轻咳，无声地划下了界限。
至少在这艘船上，他还没允许别人动他“免了船费”的货物。
“王凡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危机感丝毫未减。
他必须尽快处理伤势！否则就算下了船，也是任人宰割！
他忍着剧痛，艰难地从怀中取出那个包裹，里面只剩下两颗，紫黑色腐骨草果，以及那个装着最后一颗碧绿丹药的空玉瓶。
“碧绿丹药，”在船上服用风险太大！“动静不小，且药力恢复需要时间。”
腐骨草果……剧毒之物，能换到疗伤药吗？
他的目光扫过船舱里的几人。干瘦老者？不行，他觊觎白璃。壮汉？更不可能。最后，他的目光看向那个，一直闭目盘膝的青衫中年人身上。此人气息隐晦，相对冷漠，似乎对周遭的蝇营狗苟不屑一顾。
“赌一把！”
王凡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身体，抱着白璃，一步步挪到那青衫中年人面前，在不远处停下。
他能感觉到，自己靠近时，对方周身的气息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睁眼。
“前辈。”王凡的声音依旧嘶哑，带着重伤者的虚弱，却努力保持平静，“晚辈身无分文，唯有此物，可入前辈法眼。”愿以此物，换些疗伤止血之药。
他摊开手掌，露出一颗紫黑色，散发着幽幽光泽，刺鼻腥气的腐骨草果。
腐骨草果现身的刹那！船舱内几道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干瘦老者“老药罐子”猛地瞪圆了眼睛，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贪婪光芒！“腐骨草果？！还是百年火候的！好东西！剧毒入髓，蚀骨销魂！炼制腐心丹、化骨散的主药！“小子，你……你从沼泽深处弄到的？！”
那个磨刀的壮汉也停下了动作，眼神惊疑地看着那颗紫黑色果实，显然也听说过此物的凶名。
一直闭目的青衫中年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审视和洞穿的力量，瞬间落在王凡手中腐骨草果上！
“又扫过他惨白的面容，还有后背洇血的伤口，最后落在气息微弱的白璃身上。”
“腐骨草果，生于极阴秽毒之地，百年成形，蕴含腐毒死气。”中年人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确是难得的毒物。”你想换什么药？
“止血散”“金疮药”，或者……能压制外伤炎症的丹药即可。”王凡立刻回答，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此人能够一眼认出，并且道出腐骨草果的特性，绝非等闲！
中年人微微颔首，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个小巧的青色瓷瓶便出现在他掌心。
他屈指一弹，瓷瓶稳稳飞向王凡。
“瓶中是‘生肌散’，外敷，可止血生肌，祛毒消炎。换你一颗腐骨草果，如何？”
“多谢前辈！”王凡毫不犹豫，立刻将手中的腐骨草果抛了过去。中年人随手接住，看也不看便收入袖中，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王凡如获至宝，紧紧攥住那青色瓷瓶。他立刻回到角落，小心翼翼地拔开瓶盖。一股清香药味弥漫开来。
他艰难地反手，将细腻的药粉，洒在后背两处狰狞的箭伤上。
药粉接触到血肉模糊的伤口！带来一阵清凉的刺痛感，随即，血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止住！
一股温和的药力，渗入伤口深处，抑制了炎症的灼痛，带来一丝舒适的清凉感！
“有效！”这“生肌散”药效极佳！
王凡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怀中依旧沉睡的白璃，又摸了摸怀中仅剩的一颗腐骨草果！和那支老疤头丢在脚边的弩箭，老疤头似乎忘了收回，或者根本不在意。
急流的黑水河奔流不息，破旧的木船在浑浊的河水中起伏。
对岸的轮廓在灰雾中渐渐清晰。一场交易，暂时稳住了伤势，但王凡知道，真正的挑战，踏上对岸的那一刻，才刚刚开始。
青阳宗的阴影，黑牙的威胁，还有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
“他闭上眼！”忍着伤痛和疲惫，尝试运转那缕微弱的混沌灵力，吸收着“生肌散”的药力，同时，小心翼翼地用意念引导着灵力，腐骨剧毒和晶核能量……修炼，在伤痛与颠簸中，无声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