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小子,别忙着炼药了,有客人来。” 呼延庭集站在门口朗声道。
“胡闹,我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你还叫我小子,我不要面子的啊。”屋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随后一名身着灰色短衫的中年男子转过身来。
他面容清瘦,双手布满薄茧,指缝间还沾着些许深绿色的药草汁液,显然是刚刚还在处理药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明亮而锐利,此刻正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看向刘图。
这便是窦论求,石国境内数一数二的药草研究大家,传闻他仅凭一眼,便能辨识出药草的品种、年限,甚至能判断出药草生长环境的细微差异,经他之手配制的药膏、丹药,不仅能医治寻常伤病,甚至对武道修行者的内伤、旧疾都有奇效。
“呼延兄,这位是?” 窦论求放下手中的药草,擦了擦手上的汁液,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专业的审视。
“这是小图,我的亲侄子,身上有旧伤,特意带他来请你看看。” 呼延庭集说着,将刘图往前推了推。
“旧伤,那看来不是一般的旧伤了。”窦论求闻言,目光落在刘图身上,从他苍白的脸色到微微颤抖的指尖,细细打量片刻,又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搭在刘图的手腕上。
片刻后,他眉头微蹙开口道:“这是灵魂撕裂之伤,而且伤了有些年头了,寒气郁结在经脉,虽能暂时压制伤痛,却也在慢慢侵蚀神魂,再拖下去,恐怕会影响武道根基。”
刘图心中一惊,他说的全部属实,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寒气。
这位窦先生仅凭搭脉便道出症结,果然名不虚传。他连忙躬身行礼道:“还请窦先生救救我!”
窦论求收回手,转身走到药草架前,目光在一排排陶罐上扫过,口中缓缓说道:“不必用请,你这伤棘手,之前的我还没有把握。不过,也算是你运气好,前几日我刚得到一株十八转的洛心草,再配上雪莲枝条和劳心藤,或许能炼制出‘凝神丹’,温养你的受损神魂。不过,劳心藤太过稀有,,。”
他话锋一顿,眉头又蹙了起来:“劳心藤太过稀有,营里的存货早就用空了,一时半会儿不好找。”
呼延庭集立马听出了窦论求的言外之意,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喜上眉梢,连忙接话道:“有劳你了,采买的事我来安排,你只管安心炼丹,需要什么珍稀材料,我就算翻遍石国,也给你找来。”
窦论求闻言,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微微点头应下。
他伸手取下装有洛心草的陶罐,陶罐入手,他先对着光看了看罐身的纹路,才缓缓拧开盖子。罐口刚一打开,一股清冽的气息便瞬间弥漫开来,像是雪山融水沁入肺腑,连空气中的药草味都淡了几分。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从罐中捏出几片晶莹剔透的草叶。
叶片呈淡青色,边缘泛着细碎的银辉,放在石桌上时,还能看到叶片上细微的纹路在微光下轻轻颤动。
随后,他又转身在药草架上挑选其他所需药材,指尖触碰药草时,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损伤药草的药性,又能精准分辨品质,每一个步骤都透着对药草的极致了解与敬畏,看得一旁的刘图满心敬佩。
就在呼延庭集转身要往外走,准备安排人手去寻劳心藤时,窦论求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道:“等等。”
呼延庭集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你先把你这侄子带走。” 窦论求指了指一旁的刘图,又指了指桌上的药草,“炼丹讲究心无旁骛,人多了容易分心,别打扰我。等我把药材预处理好,再让人找你。”
呼延庭集恍然大悟,连忙点头道:“好嘞,那我们先不打扰你,你有需要随时派人找我。” 说罢,他对着窦论求拱了拱手,又转头对刘图说:“小图,跟我来,我先带你去个地方待着,等这边有消息了,我再找你。”
刘图连忙跟着呼延庭集走出丹房,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没走多久,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座宽阔的广场出现在眼前,广场地面由平整的青石板铺成,边缘围着一圈修剪整齐的绿植,中间还立着一座刻有 “至文尚武” 四个大字的石碑。
此刻的广场上满是学子,热闹却不嘈杂。
“你就在这里吧,这里是我在这里最喜欢待在这里的地方。” 呼延庭集停下脚步,指了指广场角落一处相对安静的石凳,“我去安排采买劳心藤的事。”
“劳烦三叔了。”刘图点点头,走到石凳旁坐下。
“和我还客气个头啊。”呼延庭集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而刘图看着广场上朝气蓬勃、潜心求学的学子们,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兵刃挥动声,他原本因旧伤而起的焦虑,竟渐渐平复了些。
刘图刚在石凳上坐下没多久,指尖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麻痒。
那是寒髓在体内流转时从未有过的触感。他下意识握紧手掌,却忽然察觉到,原本与寒髓气息深度融合的钺势,竟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般,开始在经脉里轻轻颤动。
这种颤动起初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如同湖面泛起的细微波纹,可片刻后,颤动便越来越清晰,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 “呼应感”,仿佛远方有什么东西正在与他体内的钺势产生共鸣。
刘图心中一紧,连忙闭上眼,集中精神去感知体内的变化。
他能清晰地 “看到”,那团撕裂的钺魂,此刻竟在钺势的包裹下,缓缓散发出淡金色的微光。
原本断裂成数片的魂体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细密的光点,像是春雨后的新芽,一点点填补着破碎的缝隙。
“这,,,这是在愈合?” 刘图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在这陌生的广场上,仅仅因为一股莫名的感应,破碎的钺魂竟在自行修复。
然而,惊喜还未褪去,一阵尖锐的刺痛便从魂海深处传来。刘图猛地睁开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的刀魂,竟在钺魂愈合的同时,剧烈地动荡起来,原本就脆弱的魂体边缘,此刻正布满裂纹,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撕裂!一喜一忧交织在心头,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强忍着刀魂的疼痛,继续感受那股与钺魂呼应的力量来源。
就在刘图沉浸在魂体变化中的同时,广场上的学子们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刚才好像有股奇怪的波动,,,” 一名手持木剑的少年皱着眉,抬头望向广场北侧的方向。
“我也感觉到了。像是从玄冰兵塔那边传来的。” 另一名捧着药草图谱的学子连忙接话,语气里满是疑惑,“玄冰兵塔?”
“玄冰兵塔?”
一时间,广场上的议论声渐渐响起,学子们纷纷望向远处那座矗立在俭合左营深处的玄冰兵塔。
那座通体由玄冰铸就、散发着森寒气息的高塔,是左营用来存放器魂的重地,历来只有长老和核心弟子才能靠近,平日里从未有过任何异常。
可此刻,他们都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玄冰兵塔的波动,更诡异的是,这波动还带着强烈的 “感应性”,却没人知道,究竟是谁或是什么东西,能让威严的玄冰兵塔产生如此明显的呼应。
学子们的议论声,刘图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此刻正完全沉浸在魂体修复的感觉中,钺势与玄冰兵塔的共鸣越来越强烈,钺魂愈合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可刀魂的刺痛也在不断加剧,让他陷入了 “修复” 与 “受损” 的两难境地。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与玄冰兵塔的这股感应,早已被另一群人捕捉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