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橘红的晚霞铺满整个天空，道路两旁的树木笼罩在如梦似幻里。
林耀跟白语正坐在楼下小区的秋千上，进行今天的玩耍时光。
当然，主要还是为了听李芳今天做了些什么。
尤其是要解决白语的心结。
白语还有气，只能勉强坐下来听妈妈说话。
“今天我赶到的时候，差点就来不及了。”李芳袖子一拉，准备详细地描述一番。
林烟早就拿了零嘴，分给在场众人。
那齐刷刷的目光，让李芳更是想大说一场。
于是时间回到早上。
单位那边说的是杨雨枝回了老家。
其实实际情况是，她被家里人给强制性地捆了回去。
在大城市里，这可能犯法，但是她们那里不一样，是村里。
身为父母的，要女儿回家，怎么能叫绑架？
大家不仅不帮忙，反而还对杨雨枝加以指责，大多是一些骂她白眼狼，不孝顺的话。
杨雨枝以为顶多就这些时间会挨骂，其他也没什么的。
可是谁知道，她被饿了几天，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的时候，她妈妈拿了红色的衣服进了门。
把她捆着的手解开，语重心长：“在家里你任性一点没有问题，但是以后去了婆家，可不能再这么干了。”
絮絮叨叨地给她穿上衣服：“要不是你弄得这一出，本来你应该嫁的更好的，现在好了，只能嫁给一个还过得去的。”
“到了别人家以后，就要好好孝顺公婆，去了也别忘了多帮衬帮衬家里。”她怂恿着，“你弟弟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以后读了大学，还要在城里买房呢，到时候娶老婆盖房子这些，哪样不要钱？”
“你也是命好，出了这档子事儿后，还有人愿意要你。”
杨雨枝听着这些来自至亲之人的话，笑了一声。
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任由对方给自己穿上那身鲜红的衣服。
她虚弱地问了一声：“妈，你就没想过我嫁过去以后，会过成什么样子吗？”
“按照你说的，我都出了这档子事情，现在还要我的，能是什么好人家？”
“我嫁过去还要再帮衬家里，我会被打死的吧？”
母亲偏开头，有些心虚，不敢看她的眼睛。
“怎么会呢？你听话不就行了？”她说到这里，好像有了论点依据，一下理直气壮起来，“你只要听话，他怎么会打你？”
“你倒是再给生两个儿子，那还不是家里的宝？”
“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杨雨枝努力抬起手来，手上那带着淤青的捆绑痕迹，显得格外刺眼。
“这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
母亲总是有各种理由证明问题全在她的身上。
杨雨枝不再说话了。
她做过挣扎，做过反抗，可是命运它不公啊！
她像是一件物品，一件用来供养家庭，供养弟弟，甚至以后供养丈夫的物品！
她永远不是那个拥有主动选择权力的人，她只能被动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也许人生就这样了。
不过没关系，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来：“我听你的。”
她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以后的日子，她们不死不休。
杨母看到女儿顺从的笑，不仅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觉得瘆得慌。
忙站起身来：“我先出去了，一会儿让你老公接你去结婚。”
像逃一般出了房门。
门再度被关了起来。
好在她的手没有被绑起来。
她踉踉跄跄起身，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后，落在那边的碟子上。
那里装着结婚摆盘的零嘴。
她走过去，往嘴里塞了一些，又往口袋里塞了一些，最后把碟子摔碎。
捡起碎片藏在自己的手上。
那就两败俱伤好了。
结婚的队伍热热闹闹地来了，所有人都很高兴。
接亲的新郎，送喜的娘家人。
双方甚至等不及私下，就已经交接起剩下的彩礼。
她的弟弟在热闹声中，摆出不耐烦的表情：“我不去，她做出这种事情，还要我认她这个姐姐？”
杨雨枝想笑。
她弟弟这个利益既得者，真是把自我摆得真真切切。
这副什么都得到后理所当然吸血的嘴脸，真是让人想划烂。
她捏紧了掌心的碎片，心底轻叹了口气。
可惜了。
她现在力气不够，不然真的可以先划了对方的脸。
最好是杀了......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划过的时候，她愣住了，随即又无所谓起来。
她放别人一条活路，谁又给她一条活路呢？
李芳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时间点。
在杨雨枝手心的那块碎片抵在了新郎的喉咙上时。
整个场子里的人都在骂她疯子，要报警抓她。
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
甚至她怒吼着说她根本不愿意嫁的时候，也说只是任性，害羞......
还有那些说她不识好歹，说她是个破烂货，说她如何如何......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这样的女人，应该早就被淹死，能嫁出去，是她的荣幸，她应该感恩戴德地给对方当牛做马，再生两个孩子。
一张张吃人的嘴，竟是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我说你们一个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在说什么呢？”李芳来的时候，人还没挤进去，声音就已经划破了僵硬的气氛。
她车子不离手，把人硬生生拱开，挤到杨雨枝面前。
杨雨枝认得李芳，脸色愈发惨白。
这些人里，要说她真的对不起谁，那就真的只有李芳了。
“对不起......”她张了张嘴，朝对方道歉。
她真的没办法了。
领导逼迫，家人打压，她以为自己的妥协，可以换来生存的空间。
李芳不在乎地摆摆手：“先别管这个。”
“我不管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今天来，是要感谢杨雨枝大妹子帮我大忙的。”
“要不是她，我还不知道我男人是个什么东西。”
“你们也别用这个骂人家大妹子。”
李芳看了瘸腿的新郎，年纪看起来都能当杨雨枝的爹了。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妈二婚啊？你抓着你后爸做什么？”
杨雨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