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笙项目结束,载誉而归的那天,周延特意去了机场。他精心准备了一束清新的向日葵,搭配着白色的满天星,不像玫瑰那般热烈直白,却充满了阳光和温暖的意味。
最关键的是,他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的连帽卫衣和运动裤,脚上一双干净的板鞋,头发也打理得蓬松柔软,额前甚至还有几缕看似随意的碎发。 整个人一扫平日里的沉稳商务风,活脱脱一个清爽帅气的大学学长模样,甚至带着点毫无攻击性的“小奶狗” 气质,站在接机口格外显眼。
当林南笙拖着行李箱走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他,以及他怀里那束醒目的向日葵。她先是愣了一下,差点没认出来,随即脸上露出惊讶又忍不住想笑的表情:“周延?你……今天怎么穿这样?”
周延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把花递给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不好看吗?想着来接你,得显得年轻点,不然怕某人嫌我‘老’。” 他故意旧事重提,带着点自嘲和调侃,巧妙地化解了略显用心的打扮可能带来的尴尬。
林南笙被他逗笑了,接过花,心里那点因为长途飞行和即将回到复杂环境的疲惫感都消散了不少:“谢谢,花很漂亮。你这样……挺好看的。” 她实话实说。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轻松愉快。
然而,这份轻松在回到公寓门口时,瞬间荡然无存。
周延帮林南笙把行李提到门口。门一打开,陈向北正阴沉着脸坐在客厅沙发上,仿佛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当他的目光触及周延那身刻意“年轻化”的打扮,以及林南笙怀中那束无比扎眼的向日葵时,怒火和一种被侵犯领地的焦躁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猛地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勉强且不达眼底的假笑,语气是一种故作平静却暗藏尖刺的审视:
“哟,周延?” 他先是用一种夸张的惊讶语气打了声招呼,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上下扫视着周延的卫衣板鞋,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诮。
“真是辛苦你了啊,还特意——跑这一趟送我们南笙回来。” 他刻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像是在强调某种所有权,同时伸出手,不由分说地、几乎是粗暴地从周延手中接过了林南笙的行李箱,拉到自己身边。
然后,他往前站了一步,恰好挡在了林南笙和周延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虚假的笑容,看着周延,语气变得更快、更不容置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体贴”:
“人也送到了,真是多谢。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他瞥了一眼根本不存在的表,“我们这边也挺乱的,就不多留你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番话,表面上客气周到,甚至带着点“为你着想”的意味,但每一个字眼都淬着冰冷的驱逐和赤裸裸的排斥。那声“我们这边”,更是直接将周延划归为不受欢迎的外人。
整个过程中,他甚至没有看林南笙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如何用最“得体”的方式,最快地赶走周延上。那种强烈的攻击性和掌控欲,几乎让室内的空气都凝固了。
周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蹙起。林南笙也愣住了,没想到一回来就面对这种场面。
周延还没开口,另一个声音从主卧门口传来——李薇竟然也在。她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脸上带着假笑,语气却凉凉的:“向北,怎么说话呢?周延也是好心送南笙回来吧。不过南笙啊,现在向北也搬回来住了,我偶尔也会过来照顾他,这房子毕竟不大,以后外人……可能确实不太方便了。你说呢?” 她的话更是火上浇油,直接暗示林南笙才是那个该注意分寸的“外人”。
原来,陈向北和李薇在一次激烈争吵后,陈向北一气之下又搬回了合租房,试图寻找一丝清静。李薇见状,危机感大增,担心他和林南笙旧情复燃,不久后也不由分说地搬了进来,美其名曰“照顾男友”,实则紧密监视。
周延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和陈向北那副失控的样子,眼神冷了下来。他没有选择硬碰硬,只是深深地看了陈向北一眼,然后转向林南笙,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力量:“东西送到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意有所指。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再看那两人一眼。
门关上后,屋内的空气依旧凝固着。林南笙看着一脸怒气的陈向北和眼神带着挑衅的李薇,又看了看自己怀里那束温暖的向日葵,只觉得无比讽刺和疲惫。这个她曾经视为“家”的地方,如今已经变得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