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难道是莫斯塔尔教授?”
“什么,是这栋楼的主人,几乎不露面的第三队队长莫斯塔尔?”
“据说他的研究会抓一些小白鼠,那些小白鼠一去便不复返了...”
人群中对于即将到来的那个人的评价陆续传了出来,更有甚者见到这个所谓的教授来了以后,直接瘫倒在地,还止不住地颤抖着,嘴里吐出的文字几乎都是“别杀我,我不想献身,我不要实验”。
终于,我看清了从雾中走出的那个人影,他穿着西装,神采奕奕的样子与方才听到的别人的评价截然相反,他的更像是一个上流人士,全然没有残暴的气息。
看来,他就是莫斯塔尔了。
只见莫斯塔尔故作愉快地蹲了下来,扶起地上的队员,柔声道:“看你们这不堪的样子,让敌人见笑了就不好了吧,起来吧,你们还有余力将他碎尸万段的。”
这一举动把队员直接吓得双腿发软,又倒了下去。
待那些人总算强撑着身体和心理上的恐惧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莫斯塔尔继而道:“对嘛,这才像话。”
我心里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拽着身侧的二人沿着一边的楼梯向上跑。
两人都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不做追问。
我们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四楼,眼见得那人没有追上来,我连忙用“线”将楼梯封锁。
我立即扫视了一遍周围:还是一条长廊,灵驱一如既往的装修风格,却多出了中间一扇画着骷髅笑脸的违和的大门,令人匪夷所思。
“里面...”我稍作犹豫,让陈诗景和颜梓玉在门外守着,随后上前一把推开了这扇门。
总觉得里面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里面的场景还是叫我毛骨悚然。
成千上百的监狱,从这里向上看去,一眼望不到头,每一层关押着约莫十个咒魂,关押他们的笼子上还有各种编号,以及令人琢磨不透的日期——“三月五,服用后状态良好”“四月一,发疯了”“八月,计划除根”。
这些咒魂不满于自己被关在狭小的笼子中,但见大门打开,所有初始的骚动立刻停了下来,似乎是为某个人特定的仪式一样,全部都做不谋而同地禁止在了一刹那。
空间的中部被开了一个大洞,很不规则,似乎是一个天然的竞技场,摆放在里头的火炬还在不断燃烧着,衬着这诡异的气氛。
“这...”我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抓来的咒魂都关押在了这里面么?
不是说,会将收获的咒魂净化吗?
为什么他们的灵素还是这么躁动,应该从来没有变过。
这些家伙的怨念与欲望还是和原来一样,甚至比原来更深,他们都没有被改变,而是被困在了这个暗无天日的标本室内。
难道说,灵驱的人一直都在对外撒下谎言?
可他们确确实实是为了人类而战。
但是他们....不,这很矛盾。
这更像是是一个研究。
是令成员谈虎色变的那个所谓的“教授”干的?
现在容不得我多想,我只能希望“黎”在其中的一层。
我静下心,仔细聆听着空气的流动,时间在这一刻的意识中沉睡了,只给我留下一双足以看穿表象的眼睛。
我从最底层开始审视,逐步向上。
两年前,我将在边防基地闹事的“黎”制服,她的灵素波动变化就算很大,我也能从这堆人中找出她。
我细细观察着这些被关押的咒魂,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一层的咒魂灵素波动大,二层....很平静,不像咒魂该有的,三层...
就这样,我从底层向上数去,直至完全没有了灵素波动,我才停了下来。
“黎”不在这里面。
莫非,在那里!我将视线转向了那个天然的竞技场。
果然,竞技场的南北向各自放着一个笼子,关押着两只咒魂。
北向的咒魂像是一只刺猬,此刻蜷缩着躲在角落里,只将插满利剑、流着血的背部展露出来,发着幽幽的蓝光,我只觉得它看起来很凄惨。
南向的笼子中锁着大概是人形的咒魂,她抱着双腿坐在笼子中,半红半黑的头发散了下来,当她抬起头时,已然遮不住那些伤口——挂了几道疤痕,黯淡无光的眼睛,似乎还被人毁了一只,脸上的蛇鳞越发明显。
要不是额头上画着的“黎”字,单凭其他特征,我已经认不出她了。
她看到了我,情绪也没有泛起丝毫波澜,她好像甚至连构成灵素的欲望都没了。
“没错了。”
我跳了下去,来到南部的笼子前。
这笼子也是用灵素做成的,一般的破坏根本打不开。
我只好将灵素附在刀上,用力辉出,却见笼子还是全然不动。
没办法了...我甩出几根“线”让它们寄生在了笼子中。
“线”贪婪地吸食着灵素,犹如虫子一样将笼子啃穿了。
“起来。”我伸手,“黎”却愣在原地,没有做出回应。
我只好用力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奇怪的是“黎”还是原来那副表情,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我。
突然间,“黎”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集起灵素向那个只剩下底的笼子跑去。
她抱着头,不断地颤栗,连续地流泪,精神失常一样地又哭又笑。
我对这突然到来的变化举手无措,我想要上前一步,她的反应就越大;想要问她些什么,她却只会回答“别”“不要”之类的。
“黎”现在的模样与方才眼里无关、呆愣的样子判若两人,她现在样子更像是一只被长久虐待的动物。
与那些组织成员见到莫斯塔尔的情形如出一辙。
没办法,我只好先向后退去,表明自己并没有敌意。
一时间,我想到了什么,从口袋中取出一只手环——那是戒日戎程交给我的东西。
我把手环丢到了她旁边,并象征性地指了指。
“黎”看到手环,竟稍微正常了一些,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拿起手环,照着燃烧的雄火端详。
下一秒,“黎”的动作稍微大胆了些,她将手环捧起,继而紧紧捏着。
“黎”开始不由自主地流泪,眼泪一滴滴地落到手环上,她额头上的字迹慢慢褪去了,就连伤痕也渐渐消失在风中。她的发色也从半红半黑恢复到黑色,眼里渐渐有了光泽,面庞的蛇鳞散去了。全身上下冒着白红色光芒。
她的身侧多出了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清晰地刻着“黎”字样。
她的灵素变得异常平稳,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癫狂,仿佛是无理取闹的孩子瞬间蜕变成稳而深沉的成人一般。
“这里?”“黎”不自觉地吐出一句。
“活过来了?”我问了一声。
却不料,“黎”立刻架起镰刀,警惕地盯着我。
“恩将仇报——什么剧本上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啊?”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是谁。”“黎”开口问道。
“我是一个受了你哥嘱托来这里救你的人,虽说两年前是我把你制服的。”
“可是...你为什么...”“黎”扶着头,仔细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你是说,你受郑日戎的请求?”
“原来他叫郑日戎啊。你就当你的说法没错吧。”我思索后,道。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恍惚间,“黎”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样子。
的确是这样,“黎”的样子忽而变化,时而干净,时而散乱。
“难道是...要成为三余咒魂了?居然还有这种方式。”我不由得猜测。
“戒日戎程告诉你好好活着,他说自己很抱歉,只能先去那个世界待着了。”
“眼下,你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也罢,我只是受了你哥哥的拜托,才来救你,至于走不走就看你了,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在今后被时间告知。”
“我...”“黎”看了看我,余光瞥向那个手环。
“黎”的样子缓缓稳定了,她不解地摸了摸手环,精神也恢复了。
这也大致验证了我的推测。
是的,咒魂成为三余的方法,不需要所谓的净化,只需要解开根本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