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我已和陈诗景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如果说这个地方是深山老林,用上这个词恰好合适,但这是一座城市。
空城。
见识过灵驱机构的富足资源,而这里截然不同,颇似地狱。
缺角的残破高楼大厦,中间被穿破的住宅,尽是淤泥尸体的溪在枯叶衬托下无比幽暗,空气中弥漫腥臭,远处的长烟还未完全消散,本应繁华喧闹的城市此刻被恐怖笼罩。
我往前走去,下一秒却被一块碎石绊倒,重心将我向下拽去,我急忙护头,但臂还是狠狠撞在一块粘着蛛网的人形雕像脚部。
谁知霎时雕塑从下部开裂,身体被头部带了下去,如惊雷下落,撼动大地,卷起一阵沙尘,半晌震动才停歇。
要知道这是一个约八米高的雕像啊,此时竟化作零零散散的碎片慵懒倒地。
“...”我犹豫了一下,“要赔钱?”
“都已经碰碎十几次了,不缺这一次。”她幸灾乐祸地笑道。
“?”正疑惑之际,远处广场发出的一声巨响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有咒魂?我心有余悸地看向那侧,随后朝着那儿迅速奔去。
广场的状态与初来时看到的景象无异,本是连接着街道与二楼的天桥轰然倒塌,好似被巨人从中劈断,零碎且大小不一的砖瓦随处可见,广场墙面上三两的巨型显示屏多出几个窟窿,每个窟窿的大小可以容下数辆货车,时不时还有石块滑落。
往深处走便是一个大型商场,里面的物资基本都被洗劫一空,只有几件幸免于难。
我拿起一瓶水,仔细地检查,确实无误后,扔给陈诗景,她说了一句“谢谢”,拧开盖子,柔软的唇贴在瓶口,清水伴着喉咙起伏流下,直到她露出一幅获救般的表情,紧锁的眉也舒展开来。
我随手拿起一瓶,正准备一饮而尽时,陈诗景突然叫住了我。
“老大!别喝!”
我连忙停下动作,看向瓶子,里面的水呈暗紫色,还有几只蠕虫游动。
我暗骂一句,将瓶子扔到一边。
陈诗景犹豫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水,又看向了我,试探着询问:“老大,你介意...”
“你喝吧。”我打断她。
“不,这是你找到的,你也应该...”她边说着便将那水塞到我手中,“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先适应吧,以后可能还会遇到这种情况,嫌弃也得喝,命要紧。不要多想啊!”她说完最后一句话,脸上的红润也多了。
我倒也没客气,“哦”了一声,拧开灌了一口,平静地给了她。
她抱着水,扶着身边的栏杆,样子似乎有些奇怪。
果然,下一秒,陈诗景昏昏沉沉地向后倒去,我意识不对,急忙拉住她。
我伸手靠近她额头,瞬间感受到一股热流。
“好烫,这...开水?!”
“老大,不会比喻可以直接明说的...”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前几天一直这样?”
“嗯...”她迷迷糊糊地答道。
陈诗景明显是病了,而我在几次与她地接触中都没看出来,甚至靠近时也没感觉到,她似乎想把这憔悴的一面隐藏起来。好让任何人都察觉不到。
灵素具象化在这种情况下也没了用处,对于带有灵素的人来说,病痛的程度会增加,假设具象化出药物,患者存有的灵素无法与新加入的灵素交汇,反而会发生反噬的情况。
我迅速背起她,顺着楼梯向上跑去,一楼的广告牌上标注着,二楼有一家药房。
不过我不知道在那里是否能找到药,所以现在只能祈祷二楼的情况不会太惨烈了。
好在商场二楼的情况并没有底下糟,令我震惊的是,西北角一家零食店还亮着灯光,并且恍惚之间,我竟听见了咀嚼声。
什么咒魂还喜欢零食?我警惕地靠近,零食店早已被横扫一空,狼藉一片,只看得到几箱空盒。
我一手稳住陈诗景无力的身子,一手飞快抽出极日刃甩出,并弹出极月刃。
那东西明显注意到了我的动作,咀嚼声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狼的声声嚎叫。
这一叫,令零食店的灯光破裂,四周再次陷入黑暗,所幸有微弱的月光,令我勉强看得见一些地方。
虚张声势。我连接双刃,以无形的“线”布满四周,“线”吸收月光,不断增强,让这无光的地方明亮了。
“线”的灯光忽而闪动,我顿感不妙,摸索着找到了墙,我脱下外套,叠好放在地上,将陈诗景的头搭在上面,持刀防备。
“怪人。”一道清晰懒洋洋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只见我的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一只狼——不,准确来说,是披着狼皮的生物,它只到我的腰部,从这看下去,可以看到这生物的脚,是人形的,但我暂时无法确定它是咒魂还是人。
我急忙向后退去,做好了恶战的准备。
没成想,她一下跳到陈诗景旁边,以至于我完全没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它是一瞬间过去的,甚至没有影子。
它伸出手,摸了摸陈诗景的额头。
“是小问题,不要紧。”继而,它回过头来看着我。
在“线”的照耀下,我勉强看清了她的脸,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不是咒魂,她的圆脸上长者两只深邃秀丽的蓝眼,在长睫毛的修饰下显得更美。
她长得完全是一副娃娃脸,乌黑浓密的黑长发贴着她身上的那件狼皮。
“想救她吗?找点东西过来。”
“你哪位?”我不解道。
她不爽地哼了一声,“怎么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
我持刀攻去,她伸出藏在狼皮下的爪子挡下,我想抓住她,她却一溜烟躲开,逃到了我身后,迅速扑来,我佯装被她击破,实则唤出“线”,织成网扔去,她不屑地躲开,却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立马停下。
“线...网...你难道是。”她犹豫着说道,“请恕我的冲动,我对你不该有敌意。”
“话虽如此,你不还是反击了?”我无奈一笑,“怎么,你认识我。”
我原以为这么荒唐的事在我的口中出来已经是令人无奈的了。
但随后,她拉下狼皮。
“我不认识,但我想有一个人你大概知道。”
“说来听听?”我直接将这句话当做玩笑,谁知她下一秒说的话狠狠地驳回了我这错误的想法。
“颜梓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