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逝,如同温和的药膏,缓慢却坚定地愈合着“小事事务所”成员身心的创伤。距离星光电影院那场惨烈的冲突,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表面上的伤痕大多已经平复,但某些东西,已然悄然改变。
顾小飞不再像以前那样咋咋呼呼,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静,虽然那《好运来》的副作用依旧是他难以言说的痛,但他对瞬移的掌控明显更加精细入微,甚至能短暂地制造出微小的空间褶皱进行隐匿。苏晓的数据库愈发庞大,她开始尝试构建城市能量场的动态模型,试图预测“影网”可能的活动规律。老周将他那“沉淀”能量的特性进一步开发,制作出的预警和防御装置更加隐蔽有效。林小满则感觉自己对善意能量的理解更深了一层,它不再仅仅是净化与防御,更似乎能与这座城市某种更深层的“脉搏”产生极其微弱的共鸣。
事务所的日常业务也悄然发生着变化。找猫寻物、邻里调解依旧,但慕名而来的人中,开始夹杂着一些更……“特别”的委托。
比如,一位程序员恳请他们帮忙找回被误格式化的、存储着已故亲人唯一影像的硬盘碎片(林小满动用超清视力,配合苏晓的数据恢复知识,在报废硬盘的磁道残片中,奇迹般地还原了部分数据);一位独居老人总觉得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晚上睡不踏实(老周去转了一圈,用他沉淀的能量气息驱散了聚集在老人家中、因常年孤寂而产生的微弱负面情绪团,并陪老人下了几盘棋,情况大为好转);甚至有位音乐家,声称自己的创作灵感被“阻塞”,希望能得到“疏通”(苏晓用精神感知发现是长期焦虑导致的精神淤积,用温和的意念引导进行了舒缓,虽然没直接给灵感,但音乐家感觉“脑子清爽多了”)。
这些委托看似依旧围绕着“小事”,但涉及的层面已经超越了普通的物理世界,更多地触及到能量、信息乃至精神的领域。“小事事务所”的名声,在某种看不见的圈子里,正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口口相传。
这天下午,事务所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赵姐。
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便装,但眉宇间少了几分以往的官方疏离,多了些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紧迫感。
“看来你们恢复得不错。”赵姐扫了一眼精神状态明显不同的几人,目光尤其在沉稳了不少的顾小飞身上停留了一瞬。
“托您的福。”林小满请她坐下,苏晓默默递上一杯清水。
“客套话就不说了。”赵姐开门见山,“两件事。第一,关于‘荆’。”她顿了顿,观察着众人的反应,“现场没有找到他确认死亡的直接证据。管理局内部倾向于认定其‘失踪’,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天没找到确凿证据,‘清道夫’的威胁就不能排除,甚至……他可能以更隐蔽的方式行动。”
这个消息并未出乎太多人的意料,但确认之后,心头那根刺依旧扎得更深了些。
“第二件事,”赵姐的神色更加严肃,“也是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我们监测到,城市的能量背景噪音水平,在过去一个月里,出现了不正常的、整体性的抬升。”
她拿出一个平板,调出一幅复杂的能量波动图谱,指着上面一条缓慢但持续上扬的曲线。“这不是局部干扰,像是整个城市的‘基础代谢’在加快,或者说……负担在加重。负面情绪的产生和沉淀速度在加快,各种超自然现象的‘温床’效应也在增强。”
林小满心中一动,这与他最近隐约感受到的、城市“脉搏”的细微变化不谋而合。
“我们认为,这背后有‘影网’推波助澜的因素,但可能不止他们。”赵姐指向图谱上几个异常波动的峰值点,“这些峰值出现的位置和时间和已知的‘影网’活动并不完全吻合。似乎有别的力量,或者‘影网’采用了我们尚未察觉的新手段,在加速这种‘污染’。”
她看向林小满等人:“管理局的力量主要集中于应对已爆发的重大事件和监控已知威胁,对于这种弥漫性的、根源性的变化,反应迟缓,且内部掣肘众多。而你们……你们的能力,你们的活动方式,似乎对这种城市层面的细微变化更加敏感,行动也更为……灵活。”
林小满明白了赵姐的来意。她是在以个人身份,或者说她所代表的保守派势力,向他们发出一个非正式的委托——调查城市能量异常抬升的根源。
“我们需要更了解这座城市的‘脉络’,”赵姐意味深长地说,“找出那些隐藏在平静水面下,不断向城市注入‘毒素’的源头。这比摧毁一两个据点更重要,也更能从根本上打击‘影网’这类存在的根基。”
这个委托,宏大而模糊,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但也直指问题的核心。
“我们需要哪些‘脉络’的信息?”苏晓直接问道。
“历史悠久的场所、人流巨大的节点、能量自然汇聚或淤塞的点、以及……任何感觉‘不对劲’的地方。”赵姐给出了一些方向,“重点关注那些可能被利用,或者本身就在持续散发负面影响的区域。比如……某些废弃多年的老医院、发生过重大事故的十字路口、承载了太多负面传说的建筑,甚至是一些看似繁华,却让人感觉格外浮躁压抑的商业中心。”
范围太广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们会留意。”林小满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他知道,即使没有赵姐的委托,为了守护这座父亲挚爱、他们生活的城市,这也是他们必然要走的方向。
赵姐似乎也没指望他们立刻给出承诺,她留下一个加密的联系方式和一部分非敏感的基础数据,便起身告辞。
送走赵姐,事务所内陷入了沉思。
“城市‘脉络’……”顾小飞挠了挠头,“这听起来比揍‘清道夫’还玄乎。”
“但很重要。”林小满走到窗前,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龙,“如果我们能把城市看成一个生命体,理解它的能量流动,找到病灶,或许才能真正地‘治愈’它,而不仅仅是等生病了再去打针吃药。”
这将是“小事事务所”面临的全新挑战。他们不再仅仅是解决具体的事件,而是要成为城市的“诊断医生”和“清道夫”,主动去梳理、净化那些隐藏在都市肌理深处的暗疾。
就在这时,事务所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校服、神情怯生生的女生探进头来:“请……请问,这里是能帮忙解决‘奇怪事情’的地方吗?”
新的“小事”上门,而这一次,或许就与城市那异常波动的“脉络”息息相关。
第四卷的序幕,在宏观的使命与微观的求助中,缓缓拉开。他们守护的,将不仅仅是具体的人或物,更是这座城市的健康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