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极力压抑的、属于成年男性的短促痛呼,打破了陆家清晨的宁静。
三岁半的陆慕晴小公主抱着她最爱的草莓熊,揉着惺忪的睡眼,摇摇晃晃地走出儿童房,就看到她那在外界传闻里能呼风唤雨、冷酷霸道的爸爸陆寒琛,正龇牙咧嘴地捂着小腿骨,单脚跳着原地转圈圈。
而罪魁祸首——她那刚满四岁、破坏力却堪比小型哈士奇的哥哥陆念琛,正四仰八叉地睡在爸爸妈妈卧室门口的地毯上,小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睡得那叫一个香甜坦然,仿佛刚才那记“无影脚”只是梦中的一场游戏。
陆慕晴眨巴着和妈妈苏晚晴如出一辙的大眼睛,歪着小脑袋看了爸爸几秒钟,然后奶声奶气地开口:“爸爸,你为什么要学袋鼠跳舞呀?”
陆寒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因为疼痛而扭曲的俊脸恢复正常,试图在女儿面前维持住高大伟岸的慈父形象。他放下腿,走过去一把将软乎乎的女儿抱起来,在她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因为爸爸在锻炼身体呀。晴晴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哥哥吵到你了?”
他选择性遗忘了自己是因为急着出来给老婆做爱心早餐,没留意脚下才惨遭“暗算”。
陆慕晴摇摇头,小胳膊搂住爸爸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没有呀,我是梦到爸爸给我买了一个好~大的草莓蛋糕,然后就醒啦。”说完,她还用小鼻子嗅了嗅,“爸爸,你有没有闻到糊糊的味道?”
陆寒琛脸色猛地一变!糟了!他的爱心煎蛋!
他抱着女儿,一个箭步冲进厨房。果然,平底锅里,两颗原本计划做成心形的太阳蛋,此刻边缘已经焦黑,正冒着丝丝缕缕不甘寂寞的青烟。炉灶还开着小火,顽强地炙烤着这对“黑化”的爱心。
“oh, No!” 陆寒琛发出一声哀叹,手忙脚乱地关火,抢救残局。想他陆大总裁,在商场上运筹帷幄,面对亿万级的项目眼睛都不眨一下,却偏偏总是在厨房这片小小的方寸之地折戟沉沙。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人无完人?
陆慕晴被爸爸这一连串的动作逗得咯咯直笑,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了厨房。她挣扎着从爸爸怀里溜下来,像个小大人似的,踮起脚尖想去拿料理台上的牛奶盒。“爸爸笨笨,还是等妈妈起来做吧。晴晴可以先喝neinei。”
看着女儿努力却够不着的小模样,陆寒琛的心简直要化掉了。他赶紧把牛奶拿下来,倒入她专属的小杯子,又耐心地插上吸管。
这一刻,什么焦黑的煎蛋,什么小腿骨的疼痛,全都烟消云散。被儿女需要、被依赖的感觉,是他如今最珍视的财富。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苏晚晴披着丝质睡袍,长发微乱地走出来,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红晕。她先是看到门口地毯上睡得直流口水的儿子,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弯腰想把他抱起来。
“唔……妈妈……”
陆念琛小朋友在妈妈怀里蹭了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妈妈近在咫尺的脸,立刻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响亮地“吧唧”亲了一口,“妈妈早安!我梦见我变成超人,打败了大怪兽!”
苏晚晴被儿子亲得心花怒放,抱着他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里面“灾后重建”的丈夫和正捧着牛奶杯喝得正香的女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牛奶的香甜,构成了一种奇特又无比真实的家庭氛围。
“看来,我们家今天的‘怪兽’是煎蛋锅呀?”苏晚晴倚在门框上,笑着打趣道,眼波流转间,尽是温柔和幸福。
陆寒琛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失手了,失手了。本来想给你们露一手的。”
他走过去,很自然地接过妻子怀里沉甸甸的儿子,另一只手揽住妻子的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老婆早安,怎么不多睡会儿?”
“被某个小超人的胜利欢呼吵醒了。”
苏晚晴笑着靠在他肩头,看着正在努力“吨吨吨”喝牛奶的女儿,和在自己爸爸怀里又开始扭来扭去、研究爸爸衬衫纽扣的儿子,感觉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
这就是她曾经在无数个孤独的夜晚,连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有深爱她的丈夫,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有烟火气,有嬉笑怒骂。
那些曾经经历的荆棘与风雨,都成了滋养如今这朵名为“幸福”的玫瑰的最肥沃的土壤。
早餐最终是在“兵荒马乱”中完成的。陆寒琛坚持要挽回面子,重新煎了蛋(虽然形状依旧不规则),烤了面包,热了牛奶。
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旁,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亮了餐桌上跳跃的尘埃,也照亮了每个人脸上真切的笑容。
陆念琛吃饭极其不老实,一会儿用叉子敲盘子,一会儿把西兰花当成飞机满屋子“飞”,陆寒琛不得不板起脸进行“餐桌礼仪教育”,结果小祖宗嘴一瘪,眼看金豆豆就要掉下来,苏晚晴和陆慕晴立刻统一战线,纷纷给哥哥求情,搞得陆大总裁毫无办法,最后只能妥协,承诺吃完带他们去花园里玩真正的遥控飞机,这才平息了“叛乱”。
陆慕晴则是个安静的小公主,吃饭细嚼慢咽,会自己用小手帕擦嘴,还会把盘子里的水果分给爸爸妈妈,贴心得像个小棉袄。
她看着爸爸和哥哥的“斗争”,偶尔会露出一个“真拿你们没办法”的小表情,像极了苏晚晴平时的神态,惹得陆寒琛忍不住又去亲她。
饭后,陆寒琛果然兑现承诺,带着两个孩子在偌大的花园里疯玩。他丢掉了所有商界精英的包袱,像个大男孩一样,陪着儿子追逐遥控飞机,又把女儿扛在肩头,让她去够树上的果子。
苏晚晴坐在一旁的秋千上,手里拿着一本素描本,时不时抬头看着阳光下嬉笑玩闹的父子三人,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记录下这平凡却弥足珍贵的瞬间。
玩累了,一家四口就并排躺在花园的草坪上,看着蓝天白云。陆念琛已经趴在爸爸胸口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陆慕晴也依偎在妈妈身边,揉着眼睛,强忍着睡意。
“妈妈,”陆慕晴小声问,“你和爸爸以前也像我和哥哥这样吗?”
苏晚晴和陆寒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而温暖的笑意。他们的以前?那可真是……一言难尽。从一份冰冷的契约开始,充满了试探、误解、风雨,也充满了救赎、深爱和并肩作战。
陆寒琛伸手,越过孩子们,紧紧握住了苏晚晴的手。他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温柔,仿佛在说:都值得。
苏晚晴回握住他,对女儿轻轻笑道:“不一样哦。但是,爸爸妈妈和你们一样,都很爱很爱对方,也很爱很爱你们。”
陆慕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终于抵挡不住睡意,闭上了眼睛。
阳光暖暖的,风也柔柔的。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盛,荆棘隐藏在繁花之下,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最美好的王国,不是用财富和权力堆砌的宫殿,而是用爱守护的,这个有哭有笑、有吵有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