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温颜刚刚因愉快交谈而略微柔软的心肠,又重新变得坚定。
她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转身面向蒋亮,脸上恢复了疏离而客气的笑容:“蒋先生见识广博,很荣幸能和你聊天,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安排,我先休息了。”
说完,不等蒋亮回应,她便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转身干脆地走进了房间,拉上了阳台的玻璃门,甚至细心地将窗帘也合拢了。
蒋亮看着那扇隔绝了视线和声音的门,端着酒杯,站在月光下,无奈地笑了笑。他感觉得到,刚才那一瞬间的融洽并非虚假,但她撤退得如此迅速而决绝。
他低声自语,眼神中却并未流露出挫败,反而增添了几分欣赏和志在必得,“软硬不吃?也好。那样的你,才更值得我全力以赴。”
他仰头喝尽杯中的酒,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无尽的大海。
这场追逐,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更有挑战,也……更有趣了。
接下来的两天,温颜在这个宁静的海边小镇闲逛,无论是清晨去码头看渔船归港,还是午后在巷弄里探寻特色小店,甚至只是随意找家咖啡馆坐在窗边发呆,蒋亮的身影总会“恰到好处”地出现。
他不再像最初那样步步紧逼,反而像是摸清了温颜划下的无形界限,变得极有“分寸”。
大多数时候,他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偶尔在她驻足某处时,才会上前自然地搭几句话。话题也仅限于眼前的风景、当地的风土人情,或是些无伤大雅的见闻分享,语气温和,举止得体。
可这种“有分寸的死皮赖脸”更让温颜气闷,他像一团柔软的棉花,让她所有想要冷脸相对、厉声驱赶的力气都无处可使。
发作吧,显得自己小题大做;不发作吧,这种如影随形的感觉又实在扰人清静。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温水慢慢煮着的青蛙,烦躁与无力感与日俱增。
终于,在假期的第三天下午,温颜做出了决定,她收拾好行李,办理了退房,拖着行李箱走向小镇的车站,准备提前结束这趟糟心的假期。
阳光正好,海风依旧,但她已无心欣赏。
刚走出民宿不远,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挡在了她的面前。
蒋亮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举,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轻松笑意,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一定要提前走?”他看着她手中的行李箱,声音低沉。
温颜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我的行程,似乎不需要向蒋先生报备。”
“温颜,”蒋亮叫她的名字,语气郑重,“我这两天跟着你,不是闲得无聊,我只是想让你看到我的诚意。我不是在玩,我是认真的,在追求你。”
又是这句话,温颜心底涌起一股荒谬和烦躁交织的情绪。
她抬起眼,清冷的眸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蒋亮,你的‘认真’能持续多久?一个星期?一个月?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陪你玩这种公子哥的游戏。”
温颜试图绕开他,却被他伸手拦住。
温颜彻底恼了,抬手用力拍开他挡路的手臂,声音也冷了下来:“收起你那套吧,我不相信一个花花公子会为了我浪子回头,这种戏码太老套了,请你离我远一点,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她的话像冰冷的刀子,试图割裂两人之间所有可能的联系。
蒋亮的脸色沉了下来,她话语里的不信任和彻底否定,像针一样刺伤了他。
在她再次试图离开的瞬间,他猛地伸出手,不再是阻拦,而是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你!”温颜惊愕地挣扎,行李箱“哐当”一声倒在脚边。他的手臂如同铁箍,将她牢牢禁锢在胸前,男性炽热的体温和清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温颜,你看着我。”蒋亮低下头,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她慌乱又愤怒的双眼,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极致的沙哑和强硬,
“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是玩玩,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但我蒋亮对你,是认真的,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放过你,也没想过别的可能。”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里面的情绪汹涌而直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几乎要烫伤温颜的皮肤。
“你凭什么……”温颜的声音因挣扎和气愤而微微颤抖,心底却因为他不加掩饰的强势告白而掀起惊涛骇浪。
“就凭我现在抱着你,不想放手。”蒋亮打断她,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就凭我扔下工作追到这里,就凭我这辈子从来没对任何一个女人这样过。温颜,试着相信我一次,就那么难吗?”
海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角,小镇的喧嚣仿佛在远处模糊。
温颜被他困在怀中,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以及自己同样失序的心律。
他的话语,他的拥抱,都带着一种蛮横的力量,强行撕扯着她坚固的心防。
她该推开他的,该给他一耳光的,该用最冰冷的话语回击的……可是,在他那双燃烧着真挚与固执的眼眸注视下,在他这个强势到近乎霸道的拥抱里,她那些准备好的、伤人的话,竟一时哽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混乱的心跳和无所适从的茫然。
温颜被他紧紧箍在怀里,他胸膛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侵略性。
他刚才那番近乎咆哮的告白还在耳边回荡,带着滚烫的气息,灼烧着她的理智。
然而,越是这种时候,温颜骨子里的清醒和倔强就越是凸显。她停止了挣扎,不是因为顺从,而是因为一种更深的冷静在急速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