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谷内,温暖如春,星辉流淌。谷外,永冻雪峰的风雪依旧不知疲倦地呼啸,如同亘古不变的背景音。
李长寿破关而出,气息渊深,步入化神中期,在这北境遗族之地,他已彻底站稳脚跟,成为所有族人心中毋庸置疑的领袖与希望。
他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又停留了半月。一方面,是让姜云舟稳固刚刚突破的筑基中期境界,并熟悉几门遗族传承的实用小术法;另一方面,他自身也需要时间,将化神中期的修为彻底巩固,并尝试将祖魂传承中关于星辰阵道、星象推演的部分知识,与自身所学融会贯通。
期间,他特意去了一趟谷内的藏经阁。虽大多典籍残缺,但那些古老兽皮、玉简上记录的只言片语,结合祖魂信息,往往能让他对星辰之道有新的理解。尤其是关于“星墟”与“古道”的零星记载,虽无具体路径,却提及了极北之地几种特有的天象险地与空间异状,让他对前路的凶险有了更具体的认知。
半月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日,星穹殿前,以姜玄大长老为首的众遗族族人齐聚,为李长寿与姜云舟送行。气氛庄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传人,此去极北,前路艰险,暗噬窥伺,万望保重!”姜玄将一个储物袋双手奉上,“此乃族中积存的一些北境特产的灵药、矿石,以及几枚记录了极北已知区域地图与险地标注的玉简,或能对传人有所助益。”
李长寿接过,神识一扫,里面物资颇为丰富,尤其是那几枚玉简,信息虽不完整,却也是遗族世代摸索积累的宝贵经验。“有劳大长老费心。”
“此乃吾等分内之事。”姜玄顿了顿,又取出一枚巴掌大小、通体冰蓝、中心有一点星芒的菱形晶石,神色格外郑重,“此物名为‘冰魄星引’,乃是以万年玄冰核心辅以星辰之力炼制而成。若传人在极北遇到无法化解之危,或需族中支援,可捏碎此晶。谷内大阵会有所感应,虽无法确定具体位置,但大致方向可辨,吾等……必倾力来援!”
李长寿看着那枚散发着微弱寒芒与星辉的晶石,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决绝意念。他郑重收起,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他目光扫过眼前这些眼神虔诚、将复兴希望全然寄托于他身上的族人,沉声道:“诸位安心留守,勤加修炼,守护好此地。待我寻得线索,集齐星核,必归来带领尔等,重燃星炬,光复星道!”
“谨遵传人法令!恭送传人,早传捷报!”众人齐声应和,声浪中充满了信任与期盼。
姜云舟也上前与几位相熟的长老、同伴道别,虽有不舍,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不再多言,李长寿袖袍一拂,一道柔和的星辉卷起姜云舟,两人化作一道并不耀眼、却迅疾无比的流光,冲天而起,穿透那笼罩山谷的冰穹大阵,瞬间没入了外界那无边无际的风雪之中。
凛冽的寒风与冰晶瞬间扑面而来,但对于化神中期的李长寿而言,已构不成太大威胁。他周身自然流转着一层薄薄的星辉,将酷寒与风雪隔绝在外,遁光稳定地朝着正北方向,那地图玉简中标注的、通往极北深处的最危险区域——“无尽冰原”飞去。
姜云舟被星辉护持,虽能感受到外界的极度严寒,却并无不适。他努力适应着这远超筑基修士承受能力的飞行速度,好奇而又紧张地俯瞰着下方飞速掠过的、被冰雪覆盖的苍茫大地。
离开星陨谷的温暖与安宁,再次踏入这危机四伏的冰雪世界,李长寿的心神却格外沉静。突破化神中期后,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新的高度,神识覆盖范围更广,对周遭环境的感知也愈发敏锐。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在这看似死寂的冰雪之下,隐藏着一些微弱却坚韧的生命气息,以及……一些更加隐晦、带着混乱与毁灭意味的能量波动。
“主人,我们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抵达‘星墟’?”姜云舟忍不住问道。对于那传说中的祖地终极战场,他既向往又敬畏。
“不知。”李长寿回答得很简洁,“古籍记载,星墟位于极北尽头,被永恒风暴与时空裂痕笼罩,其具体位置飘忽不定。我们需先穿越这片‘无尽冰原’,根据沿途感应与线索,慢慢寻找。或许数月,或许数年,亦或许……永远找不到。”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姜云舟心中一凛,明白了此行的渺茫与艰险。
遁光如电,在漫天风雪中撕开一道细微的痕迹,又迅速被新的风雪掩盖。
起初数日,尚且平静。除了偶尔遇到一些不开眼的、被生灵气息吸引而来的冰原妖兽(大多被李长寿随手散发的一丝气息惊走),并未遇到真正的危险。下方的地貌也从连绵雪山,逐渐变为一望无际、平坦如镜的冰原,反射着惨白的天光,令人心生压抑。
然而,就在他们深入无尽冰原约千里之后,李长寿的遁光猛地一顿,停了下来。他悬浮于半空,眉头微蹙,望向左侧远方。
“主人,怎么了?”姜云舟立刻警惕起来。
“那边……有很强烈的空间波动,还有……战斗的痕迹。”李长寿目光锐利,穿透风雪,看到了数十里外,那片区域的天空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扭曲与灰暗,隐约有灵光爆闪以及一股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传来。
“战斗?在这鬼地方?”姜云舟讶然。无尽冰原堪称生命禁区,除了他们这种有特殊目的的,谁会在此地厮杀?
“去看看。”李长寿当机立断。在这未知之地,任何异常都可能与星核、古道或暗噬有关。他收敛气息,带着姜云舟,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个方向潜行而去。
越是靠近,那股空间扭曲感与阴冷气息便越发清晰。同时,也听到了隐约传来的、如同金铁交鸣般的刺耳声响,以及一种仿佛能侵蚀神魂的诡异嘶吼!
当两人终于抵达战场边缘,藏身于一座巨大的冰棱之后,看清场中情形时,姜云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片相对开阔的冰原上,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布满了细密的裂痕,不断有混乱的空间乱流从中溢出,切割着冰面。场中,三道身影正在激烈交战!
其中一方,是两名身着统一制式、散发着凌厉剑意的青袍修士,一男一女,修为皆在元婴后期!他们剑法精妙,配合默契,道道青色剑罡如同游龙,纵横交错,显然出自名门大派。
而他们的对手,却并非人类,也不是妖兽,而是三只形态诡异、完全由翻滚的阴影与冰冷死气凝聚而成的影魔!这些影魔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如人,时而如兽,攻击方式诡谲莫测,能轻易穿透剑罡防御,直袭神魂,更有一股浓郁的、与圣教同源的黑暗堕落气息!
那两名剑修显然已落入下风,身上多处挂彩,气息紊乱,剑光也不复最初凌厉,只是凭借着一股韧劲在苦苦支撑。他们的剑罡对那些影魔造成的伤害有限,而影魔的攻击却让他们疲于应付,险象环生!
“是玄天宗的‘青冥剑罡’!”姜云舟低呼一声,认出了那两名剑修的来历,“玄天宗乃是中州顶尖剑修宗门,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那些黑影……是暗噬的爪牙?!”
李长寿眼神冰冷。果然是圣教(暗噬)的人!看来他们的活动范围,远不止中州和西南域,连这极北冰原也未能幸免!他们在此围攻玄天宗弟子,目的为何?是为了杀人灭口,还是……也在寻找什么?
就在他思索之际,场中战局陡然恶化!
一只影魔猛地化作一道细线,无视了男修斩来的剑罡,瞬间穿透其护体灵光,没入其体内!那男修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瞬间蒙上一层黑气,眼中神采迅速黯淡,手中长剑“当啷”落地!
“师兄!”那女修见状,目眦欲裂,不顾自身安危,疯狂催动剑罡攻向那影魔,试图解救同门。
然而,另外两只影魔岂会放过如此良机?它们一左一右,带着狞恶的嘶吼,化作两道更加浓郁的阴影,如同巨蟒般缠向那女修!眼看她就要步其师兄后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凝练至极、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皎洁星辉,如同划破黑暗的黎明之剑,毫无征兆地自天而降,精准无比地照射在那三只影魔以及被附身的男修身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积雪!那三只影魔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啸,周身翻滚的阴影在纯净的瑶光星辉下迅速消融、溃散!那没入男修体内的影魔更是被强行逼出,在星辉中化作一缕黑烟湮灭!
瑶光星灵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