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期限届满,陆晨从深度的“观己”状态中缓缓退出。他睁开眼,眸中不再是之前的深邃或偶尔闪过的银芒,而是一种异常的清明与平静,仿佛一汪映照万物的深潭,能倒映出事物最本质的轮廓。
他依旧能“看”到体内那混乱的规则脉络,但此刻的心态已然不同。混乱不再是阻碍,而是一张等待梳理的、蕴含无限可能的蓝图。
尘老头适时地出现,依旧是那副邋遢模样,手里却拿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折来的、闪烁着微弱银光的树枝。
“看得差不多了?”尘老头用树枝掏了掏耳朵,随意问道。
“学生已能清晰内视自身规则脉络与力量流转。”陆晨恭敬回答。
“光看得清没用,得会收拾。”尘老头将树枝扔给陆晨,“喏,拿着这个。”
陆晨接过树枝,触手温润,仿佛并非实体,而是一段凝固的规则。规则视野下,这根树枝内部结构极其玄奥,无数细密的银色纹路构成了一个稳定而完美的循环。
“这是‘定规枝’,算是件小玩意儿。”尘老头解释道,“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用它,参照你‘看’到的自身规则脉络,尝试进行最基础的‘梳理’和‘加固’。”
他指了指陆晨的丹田位置:“别好高骛远,先从你那个乱七八糟的符文核心开始。找几条相对独立、不那么缠在一起的规则丝线,用你的意念,引导这‘定规枝’的力量,像织布一样,把它们捋顺了,固定下来。记住,慢就是快,宁可一天只理顺一条丝线,也绝不能贪多求快,再次搞乱。”
“每一次梳理,都是对你自身规则理解的深化。什么时候你能不用这树枝,仅凭自身意念和对规则的理解,就能初步稳定住核心区域的几条主要规则丝线,这‘观己’的功课,才算勉强及格。”
任务明确,目标清晰。陆晨握紧“定规枝”,再次闭上双眼。
这一次,意识沉入体内,他不再仅仅是“观察”,而是开始了“干涉”。他小心翼翼地选择了一条相对独立、代表着“局部空间稳固”概念的规则丝线。这条丝线原本如同乱发般缠绕在其他丝线上,时明时暗。
他集中精神,将“定规枝”那稳定、调和的力量,化作一缕极其纤细的银芒,如同最灵巧的绣花针,小心翼翼地探入规则丝线的纠缠节点,一点点地将它从混乱中剥离出来,然后引导着它,按照某种更合理、更高效的轨迹缓缓流转。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需要对规则本身有极其敏锐的感知和精准的控制力。稍有差池,不仅无法理顺,反而可能引发更大范围的规则冲突。
汗水从陆晨额头渗出,但他心神没有丝毫动摇,完全沉浸在这种精微的“规则编织”之中。
时间在指尖流淌。当他终于将第一条规则丝线初步捋顺,使其稳定地环绕在银色符文周围,散发出柔和而清晰的光芒时,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感和掌控感油然而生!
他感觉到,自己对“局部空间稳固”这一规则的理解和应用,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以往需要消耗大量精神力才能勉强实现的定义,现在似乎变得轻松了不少,而且效果更加稳定!
“原来如此……梳理规则,本身就是最深层次的修行!”陆晨心中明悟。
他没有停歇,稍作恢复后,立刻开始了第二条规则丝线的梳理……
日复一日,陆晨完全沉浸在了这种枯燥却充满成就感的“规则梳理”工作中。寂灭峰顶,只有他孤寂的身影和那偶尔闪烁的、代表着规则被理顺的微光。
尘老头偶尔会出来看一眼,也不指点,只是默默观察,然后点点头,又回去继续他的“石头研究”或者发呆。
期间,王铁锤和林晓通过学院内部的通讯玉符与他联系过。王铁锤跟着他的“山岳导师”在夯实地基,锤炼战体,抱怨着每天的负重训练堪比酷刑,但气息明显更加浑厚磅礴。林晓则在她的“冰魄导师”指导下,进入了一处寒冰秘境潜修,据说收获不小,对太阴寒气的掌控更上一层楼。阿土也适应了学院生活,虽然导师不怎么管他,但他凭借地行天赋,在探索一些低级遗迹和采集资源方面颇有收获。
三人都询问陆晨的情况,陆晨只是简单回复在跟随导师静修,进展顺利。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陆晨已经成功梳理了丹田核心区域的七条主要规则丝线,分别对应着“空间稳固”、“物质密度”、“能量惰性”、“信息传递速度”等基础规则。虽然相对于整个混乱的规则脉络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他的“无限王权”核心却因此稳定了许多,精神力的消耗大幅降低,对已梳理规则的应用也更加得心应手。他甚至已经可以尝试在不依靠“定规枝”的情况下,短暂维持这几条规则丝线的稳定。
这一日,他正在尝试梳理第八条规则丝线时,一道恢弘的钟声响彻整个天枢学院,连寂灭峰这等偏僻之地也清晰可闻。
紧接着,那道熟悉的、温和而恢弘的学院意志之音在所有学员意识中响起:
“通告全院学员:‘千法阁’初级秘境将于三日后开启。此秘境乃学院先贤所留,内含诸多法则碎片、传承烙印及稀有资源。秘境共分九层,难度逐层递增。所有外院学员及入院不满一年的内院学员,皆可报名进入。”
“秘境之内,机缘与危险并存。鼓励竞争,但严禁故意致人死亡。所得收获,需上缴三成予学院,其余归个人所有。”
“有意者,可于三日内至外院执事殿报名。”
千法阁秘境!法则碎片!传承烙印!
消息一出,整个天枢学院的外院和新生区域都沸腾了!对于绝大多数学员来说,这可是快速提升实力、获取资源的绝佳机会!
王铁锤和林晓的通讯玉符几乎立刻就开始闪烁起来。
“陆哥!秘境啊!千法阁!听说里面有好东西!咱们一起去吧!”王铁锤的大嗓门透过玉符传来,充满了兴奋。
“陆晨,秘境机会难得,对我们巩固和提升当前境界很有帮助。”林晓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也带着一丝意动。
连阿土都怯生生地发来讯息,询问陆晨是否参加。
陆晨结束了对规则丝线的梳理,沉吟起来。秘境确实诱人,法则碎片对他梳理规则大有裨益,传承烙印也可能补全他缺乏系统传承的短板。而且,与同伴并肩作战,也能检验这段时间的修行成果。
但他看了一眼手中光芒略显黯淡的“定规枝”,以及体内那刚刚理顺了一小部分、依旧大部分处于混乱状态的规则脉络。现在离开,打断这来之不易的梳理节奏,是否合适?
就在这时,尘老头晃晃悠悠地从石屋里走了出来,瞥了他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懒洋洋地说道:“想去就去呗。闭门造车终归有限,规则梳理也需要在实践中检验和调整。你那几个小朋友不是也去吗?互相照应着点。”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记住,秘境里花里胡哨的东西多了去了,别被迷花了眼。你的根本,在于理清自身。找到对你有用的法则碎片,比抢十件用不上的宝贝都强。还有,小心点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学院里,也不全是好东西。”
有了尘老头的首肯和提醒,陆晨不再犹豫。
他给王铁锤三人回了讯息:“三日后,外院执事殿集合。”
千法阁秘境,他来了。这将是检验他“观己”成果,并进一步梳理规则、寻找机缘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