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纹将从藏书阁带回的《血脉共振刀》卷轴摊开在石桌上,泛黄的纸页上用暗红色墨水写满字迹,开篇便是功法总纲:
“《血脉共振刀》,二阶中品刀法,以‘刀引血脉,共振脏腑’为核,需配合金属性或暗属性兵器修炼。
每日修炼不超过三次,每次挥刀百息,千次入门,万次小成。修炼时需以自身气血为引,刀身凝共振纹
每挥一刀需与心跳同频,借刀风震荡血脉,强化筋骨、滋养脏腑,甚者可唤醒枯寂气血,适用于肉身衰败者。”
卷轴中还详细记载着修炼步骤:
第一步定息,需盘膝静坐半个时辰,让气血平稳流动
第二步 握刀,刀柄需贴紧掌心劳宫穴,借穴位传导气血至刀身
第三步 挥刀,需按照 “劈、砍、撩、刺” 四式循环,每式需维持三息。
确保刀风与血脉共振;末尾还标注着修炼禁忌:死躯者慎用,无气血传导易引发躯体崩裂。
气血过弱者需辅以补血丹,否则易因气血耗竭昏厥”。
岩纹盯着死躯者慎用四个字,魂火微微晃动。
他如今是骷髅之躯,无血无肉,哪来的气血?
可唤醒枯寂气血的诱惑实在太大,他还是决定尝试。他按照卷轴记载,先盘膝静坐定息,可骷髅躯体没有呼吸,更无气血流动,静坐半个时辰,除了魂核微微发热,没有任何变化。
“或许是我方法不对。”岩纹喃喃自语,拿起二阶骨刀。
按照握刀步骤,将刀柄贴紧掌心。
可他的掌心只有骨骼,没有劳宫穴,刀柄贴上去,只有冰冷的触感,别说传导气血,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没有。
不死心,强行运转死气,试图模拟气血注入刀身,可死气刚触碰到刀柄,就被骨刀吸收,刀身没有凝出任何共振纹,反而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骨骼蔓延至魂核。
“难道是兵器不对?”岩纹想起卷轴中金属性或暗属性兵器的要求,这柄二阶骨刀是暗属性,按理说符合条件。
他咬咬牙,跳过前两步,直接开始挥刀。
按照劈式的姿势,双手握刀,手臂绷紧,猛地向下劈砍。
刀风划过空气,发出呼的一声,可预想中的血脉共振没有出现,反而有一股反震之力顺着刀身传入骨骼,让他的手臂微微发麻。
他没有停下,继续按照卷轴记载的砍式挥刀,这一次,反震之力更强,不仅手臂发麻,连肩膀的骨骼都传来咔嗒的轻响,像是要脱节。
卷轴中说每挥一刀需与心跳同频,可他没有心脏,只能凭魂核的跳动节奏调整挥刀速度,可魂核跳动缓慢,与刀风节奏完全不符,越挥刀,骨骼的痛感越强烈。
当他挥出第十刀撩式时,剧痛突然爆发。
骷髅躯体的每一寸骨骼都在尖叫,骨缝间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刺,胸腔处虽无脏腑,却传来撕裂般的绞痛,像是有无形的手在强行拉扯不存在的内脏。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骨刀当啷掉在地上,魂火剧烈晃动,眼前阵阵发黑。
“为什么会这样?”岩纹扶着石桌,大口喘息(魂核模拟呼吸),目光再次落在卷轴上。
上面写着适用于肉身衰败者,可他不是肉身衰败,而是死躯无肉,根本没有气血可供共振。
难道是这具身体不适合?
还是他理解错了修炼方法?
不甘心,捡起骨刀,尝试调整方法。不再强行模拟气血,而是用死气包裹刀身,按照刺式的姿势,缓慢向前刺出。
刀身泛起淡淡的黑雾,可刚刺到一半,死气突然失控,顺着刀身反噬回骨骼,手臂的骨骼瞬间传来灼烧般的疼痛,像是有火焰在骨缝中燃烧。
“冲突…… 是死气与功法的冲突!”岩纹终于反应过来 《血脉共振刀》需以气血为引。
而他的骷髅躯体只能运转死气,两种能量属性相悖,强行修炼只会引发反噬。
他捂着疼痛的手臂,魂火中满是失落,难道连这唯一能唤醒气血的功法,都与他无缘?
剧痛越来越烈,不仅手臂,整个躯体的骨骼都开始发烫,魂核也传来阵阵刺痛,像是要被撕裂。
他眼前发黑,意识渐渐模糊,就在这时,魂核突然猛地一缩,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识海深处传来,整个人的意识被强行拉扯进识海空间。
眼前紫光骤然亮起,紫色暗影骑士魄悬浮在祭坛旁,银白的盔甲泛着冷光,手中的长枪斜指地面。
枪尖凝聚着一缕淡淡的紫雾,正漠然地看着他,眼窝中跳动的魂火没有丝毫温度,却在岩纹开口前,先透出一丝犹豫。
“是你搞的鬼?”
岩纹强忍着识海传来的余痛,扶着额头(意识层面的动作)咬牙上前,魂火中翻涌着怒火与不甘。
“为什么修炼《血脉共振刀》会这么痛?
是功法与我冲突,还是这具骷髅身体不适合?
你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
从墓堡到现在,你从来没跟我说实话!
一开始喋喋不休,天天脑海都是你的视角画面。”
这一刻,岩纹是嘶吼出声。
谁也希望脑海里面有一大段,一大段的记忆涌现。让人都不认为自己是自己。是有多大的压力痛苦。
若非,冥冥之中让自己来到这里,每天面对未知的生死。
岩纹就没有多余的时间的想这些。
不是不想
而是不敢想
越想越恐怖,越害怕。
就这样,岩纹在这里的五天时间内做了什么事,同样是也环境产生了压力,让岩纹想要提升修炼,要自保,要恢复。
暗影骑士魄枪尖微微一动,冰冷的声音在识海空间里回荡,却刻意放缓了语速,甚至主动弱化了气息中的压迫感。
“痛,是因为你的躯体与功法本就相悖。
《血脉共振刀》需气血为引,而你如今是死躯,只能运转死气,两种能量相冲,不疼才怪。
只是……
你如今才二阶境界,我接下来要说的事、要展示的东西,或许远超你目前的认知。”他顿了顿,眼窝中的魂火闪烁着复杂的光。
“你确定要听吗?有些真相太过高端,以你现在的层次,可能很难接受,甚至会动摇你的认知。”
岩纹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顾虑这些。
他想起在圣教见过的三阶修士,连提及七阶公爵都带着敬畏,而眼前的暗影骑士魄,张口便是突破八阶,显然不是普通存在。
可越是如此,他越想知道真相。
“我承受得住。与其被蒙在鼓里,不如知道真相。
哪怕它很难接受,哪怕这具身体真的不适合修炼。”
暗影骑士魄沉默片刻,终于点头,猛地挥枪,枪尖划出一道璀璨的紫光,紫光在空中炸开,化作一段清晰的画面,径直涌入岩纹的魂核。
画面里是秘境墓堡的深处,潮湿的石壁上布满墨绿色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死气。
少年模样的岩纹正蜷缩在石缝中,此刻正泛着微弱的银光。
突然,他的胸口泛起一阵淡金色的光芒,那光芒起初只是微弱的光点,很快便扩散成淡金色的光罩,穿透少年的衣衫,甚至穿透墓堡厚厚的石壁,朝着四周辐射开来。
数里之外的暗影骑士魄正靠在一棵枯树下疗伤,他胸口的盔甲裂开一道狰狞的伤口,紫色的魂血顺着伤口滴落,当淡金色光芒扫过他时。
他猛地抬头,眼窝中的魂火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手中的长枪都在微微颤抖。
“那是时光长河之力。
你可以先理解为能让强者突破更高境界的特殊力量。”
暗影骑士魄刻意简化了概念,避免提及本源法则这类岩纹无法理解的词汇,“我卡在七阶巅峰这个层次已逾三万年,走遍圣教疆域,闯过无数秘境,却始终找不到突破的方法。
直到在墓堡中感知到这股力量。它对我而言,是唯一能让我再进一步的机会。”
岩纹的魂火微微一凝,可他还是皱起眉头(意识层面)
“七阶、八阶……
这些对我来说太遥远了。
你说这力量在我体内,可我现在连它的影子都感知不到,甚至不知道它和我修炼《血脉共振刀》的冲突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抽象。”暗影骑士魄没有辩解,再次挥枪时,特意挑选了岩纹记忆中熟悉的场景展开画面
暗影骑士魄拖着受伤的身躯,朝着光罩来源的方向疾驰,枯树被他的速度带起的风折断,石壁上的苔藓都被气流掀起。
当他找到少年岩纹时,正想动手,少年体内的淡金色光芒却突然爆发,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刃,径直劈向他。
暗影骑士魄猝不及防,被光刃击中胸口,盔甲裂开缝隙,喷出紫色魂血
而少年岩纹,在光刃爆发后突然剧烈咳嗽,身上的平安扣应声断裂,碎片掉落在石缝中、
这正是岩纹记忆中平安扣莫名断裂的场景,他一直以为是意外。
“你看,这就是时光之力的作用,却也让你受伤。”暗影骑士魄的声音更温和了。
“我后来引暗源把你炼化成骷髅,不是要害你,而是你的身体当时已经快被这股力量撑爆了。
死躯虽然没有生机,却能像容器一样,暂时装下这股你目前掌控不了的力量,让你活下来。
但也正因如此,你的躯体无法运转气血,才会与《血脉共振刀》产生冲突。”
又一段画面浮现
少年岩纹被暗源束缚在石台上,淡金色光芒在他体内疯狂冲撞,脸色苍白如纸,断裂的银镯碎片就在石台旁。
暗影骑士魄念着咒语,黑色暗源涌入少年体内,少年的皮肤渐渐消融,露出骨骼,而暗影骑士魄的魂火越来越黯淡。
每注入一分暗源,就吐出一口紫色魂血,胸口的伤口也越来越大。
岩纹忽然想起,自己识海中的暗影骑士魄,胸口盔甲确实有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与画面完全吻合。
“可这力量的反噬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料。”暗影骑士魄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眼窝中的魂火也黯淡了几分。
“就在你变成骷髅、我准备帮你稳定力量时,时光之力突然再次爆发。
我本想强行压制它,保留这能让我突破的契机,却没想到它的抵抗力如此强大,直接震碎了我三分之一的魂体,将我重伤。”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坦诚:“也是从那时起,我们的关系就变了。
我重伤后魂体不稳,无法完成夺舍,反而被你的识海困住;
而你,虽然灵魂弱小,却在时光之力的庇护下,本能地开始吞噬我散落的魂体碎片。那些你以为的记忆冲击,其实是我散落的魂念在与你的识海碰撞。”
岩纹的魂火猛地一震,难怪他偶尔会看到陌生的战斗画面,原来那些不是自己的记忆!
“你说的识海压力,其实就是我。”暗影骑士魄主动点破核心,声音中没了以往的冰冷,反而带着一丝歉意。
“我的魂体虽被识海束缚,却仍会无意识地释放威压,加上你对我的警惕与恐惧,两股力量交织,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你心头。
你修炼时,这种压力会干扰你的魂核,让你无法顺畅掌控死气,这才加剧了死气与功法的冲突,让你更痛苦。”
他挥枪指向祭坛,紫光柔和了许多
“之前我没说这些,一是怕你无法接受自己在吞噬我魂体的事实。
二是我还抱着一丝夺舍的执念。
可看到你为了恢复肉身,连《血脉共振刀》的剧痛都能忍受,我忽然想通了 与其困在识海互相消耗,不如坦诚相对。”
岩纹沉默了,脑海中闪过过往的种种。
识海深处的莫名威压、偶尔出现的陌生记忆、修炼时的莫名烦躁……
所有碎片化的疑惑,此刻都有了答案。
他看着暗影骑士魄残缺的魂体,又想起对方为了救他(虽初衷是为了时光之力),不惜损耗本源炼化他的躯体,心中的敌意渐渐消散。
“所以,只要化解了这股压力,我就能正常修炼《血脉共振刀》?” 岩纹终于开口,语气中的怒火已完全褪去。
“是。”
暗影骑士魄点头,枪尖上的紫雾轻轻波动。
“我可以主动收敛魂体威压,甚至用残存的魂力帮你疏导识海。
但这需要你的信任。
你若始终对我抱有戒心,哪怕我收敛威压,你心中的大山也不会消失。”
岩纹望着祭坛旁的暗影骑士魄,又想起刚才修炼时,对方主动用魂力帮他缓解痛苦的举动。
在这弱肉强食的圣教,坦诚与退让远比威胁更难得。
他深吸一口气(意识层面),魂火中多了几分决断:“我信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以后不准再瞒着我任何事,尤其是关于时光之力和我身体的秘密。”
“好!” 暗影骑士魄的魂火骤然亮起,像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我以残存的魂体起誓,从今往后,绝不对你隐瞒任何事!”
话音落下,识海空间突然泛起柔和的金光,祭坛的光芒与暗影骑士魄的紫光交织在一起,岩纹只觉得心头的重压瞬间消散,魂核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知道,这一刻,他与暗影骑士魄之间的敌意彻底化解,一种全新的关系,正在识海中悄然建立。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解决《血脉共振刀》的冲突?”岩纹的语气轻松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期待。
暗影骑士魄枪尖一挑,一道温和的紫光涌入岩纹魂核:“很简单,我用魂力模拟气血,帮你搭建‘死气 - 魂力 - 气血’的传导桥梁……”
岩纹的意识重新回到洞窟,他捡起二阶骨刀,按照暗影骑士魄的指引,再次挥出劈式。
这一次,没有剧痛,只有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骨骼蔓延,刀身凝出淡淡的紫色共振纹,骨骼深处的淡金色光点也随之颤动。
修炼的阻碍,终于在坦诚与信任中,找到了破解的方向。
洞窟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枯骨区的死灵嘶吼声依旧刺耳,可岩纹的心中却充满了希望。他知道,重归肉身的路依旧漫长,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