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后，任天堂怂恿愤怒的买家，带着家中的雅达利游戏机和所有卡带，冲进雅达利门店，当场砸毁机器、踩碎卡带。
这群疯狂的玩家吓坏了所有游戏店的店主，他们拒绝继续代理雅达利的任何产品，甚至要求大规模退货。
加之媒体的煽风点火，雅达利的产品再也无人问津。在重重打击之下，整个雅达利的销售体系与品牌彻底崩塌。
直到如今，才传出破产清算的消息。
雅达利破产清算最直接的影响，是大批人才即将失业。
尽管对雅达利并无好感，刘照天在听到它即将倒闭的消息时，仍不免心生感慨。
回顾雅达利波澜壮阔的一生，它曾荣耀加身，也曾跌入谷底。尽管素来傲慢自大，但在走向终结的那一刻，却不知为何显得如此悲壮。
即使倒下，它也为全球游戏行业献上了一份厚礼——
那就是技术与人才。
这让人想起贝尔实验室，在被拆分之后，众多尖端技术才终于为世人所知。
即便被后世誉为最伟大发明的互联网，当初也不过是其实验室档案室角落里的一堆资料。
雅达利同样如此，无人知晓它多年来积累了多少尚未公开的游戏专利，也不清楚其中隐藏着多少游戏人才。
而这些，恰恰是市面上游戏公司最稀缺的资源。
最终，在董事长错误的战略方向与众多资本的推波助澜之下，雅达利走到了企业生命的尽头。
生因强大，死亦因强大。
过去其他游戏公司招聘，往往只能捡雅达利挑剩下的人才。
虽然其中也不乏被遗漏的精英，但这仍反映出各公司在人才储备上的匮乏。
因此，不仅是刘照天，当前任何一家游戏公司都视人才为最宝贵的资源。
这也是行业心照不宣、暗中合力对抗雅达利的根本原因——只要它倒下，整个行业都能分一杯羹。
其中，日本公司出力最多，因为日本拥有全球数量最多的游戏厂商。
据下属汇报，在整个雅达利事件中，仅日本游戏公司在公关和舆论方面的投入，保守估计已超过一亿美元。
刘照天意识到大局已定，便将原本用于舆论炒作的资金转而用于招聘技术人员。
即便如此，他所招到的人才仍不足总数的五分之一。
但如果没有刘照天这次插手，结局恐怕会与前世一样——
雅达利倒闭后留下的人才被日本公司全盘接收，
从而推动日本游戏公司实现跨越式发展，进而统治了整个 十年代的全球游戏市场。
如果没有电脑游戏的出现和微软主机的推出，刘照天相信，游戏领域或许再过二十年仍是倭国独占鳌头的局面。
如今，刘照天已提前进行多方布局，吸纳了不少雅达利的人才，与世嘉所接收的人才规模相当。
然而，他并不敢保证一定能打破倭国在游戏上的垄断地位，但无论如何，他都愿意尝试。
他先是与游戏公司负责人明确了街机、家用机及掌机未来的发展方向。
随后，他将二十多名值得信赖的编辑召集到一处别墅开会，由刘照天亲口讲述游戏背景、玩法与内容，编辑们则负责详细记录与整理。
此前为了盈利及家用机上市，已开发了部分经典游戏，但仍有不少经典之作未能推出。
现在，正是将它们一一呈现的时候。
因为在接下来的至少十年里，刘照天将不再过问游戏公司的具体事务。
最多仅对游戏机研发提供些许指导性建议。
未来，游戏公司将成为纯粹的现金流来源，待电脑游戏崛起之时，他再作进一步规划。
实际上细想一下，他所策划的这些游戏无一不是经典之作。
只要公司能大致遵循他的规划执行，即便未必能与整个倭国游戏公司平分秋色，
也必定能在世界游戏舞台上占据一席之地，至少足以与任天堂一较高下。
他并非不愿由点及面，从游戏研发延伸至更多高科技领域的发展。
但刘照天清楚自己的能力边界，无论是高科技还是重工业，绝非单凭个人之力可以改变局面。
尽管这些产业攸关国家命脉，但投入巨大、周期漫长、准入门槛高，且往往投入大量资金后仍可能一无所获——这并非特例，而是高科技与重工业的常态。
几乎所有国家都对本土的高科技和重工业企业给予大幅政策倾斜。
例如欧盟旗下的空客公司，
每年接受欧盟上百亿欧元的补贴，净亏损额亦超过百亿，正因它是唯一能与美国波音抗衡、也是唯一能生产民用大型飞机的航空公司。
如果没有空客，整个欧洲的航空命脉将受制于外人，这是无法接受的现实。
因此即便连年巨额亏损，欧盟仍在坚持支撑。
对每个国家的重工业企业而言，道理亦然。
任何怀有雄心的国家，都不会放弃重工业，无论它是否盈利，无论它是否亏损，它都必须存在。
而目前，这样艰巨的使命，刘照天自然无力承担。
尽管刘照天同样出身于重工业系统，在首钢工作了多年，但他所做的无非是参与研发了一些新材料、引进部分设备，对整体工业体系的改变实际上非常有限。
这两年他渐渐明白，自己最具价值的地方在于比别人更超前的视野，然而这种优势除了带来更多资金收益外，似乎并无其他实质贡献。
在他看来，每年能为国家贡献数亿美元分红，已是他所能发挥的最大意义。
此刻，刘照天正着手为游戏公司制定一项十年保障计划，一切都从这里开始。
连续半个月的不停记录与构思，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精力。
最终，他整理出十多款街机游戏、二十多款家用游戏机游戏，以及若干掌机游戏——他真的已经竭尽所能了。
刘照天相信，哪怕每年仅推出其中几款，也足以让公司未来十年内保持不败之地。
刘照天既已决定不再在游戏领域投入过多精力，作为最重要的现金流来源，他不得不高度重视这个业务。
他先是为公司提供了数十份游戏策划案，并对管理层进行了必要的调整。
随后，他聘请麦肯锡公司协助游戏公司推进全面改革。
从财务到行政，从销售到基础运营，公司各项制度被重新梳理。
经过一系列改革，不仅工作效率大幅提升，刘照天本人对公司的关键性也明显降低——这正是他聘请麦肯锡的初衷。
至此，刘照天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不必再时刻关注游戏公司里那些琐碎事务。
……
飞机舷窗外星光点点，关佳慧望着夜景，轻轻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她几乎觉得自己把一辈子该坐的飞机都坐完了：先是香江飞往新加坡，再转至泰国；接着从泰国返回香江，又启程前往马来西亚。
简单一算，行程已逾万公里。
即便乘坐头等舱，她依然感到疲惫不堪——连续跟着老板出差，几乎没有休息，身心都已达到极限。
其实刘照天此次东南亚之行本是临时起意。手头事务告一段落后，他决定亲自走访各地渠道，一边实地考察销售情况，一边与经销商们巩固关系。
毕竟，在他资金紧张时，这些渠道商曾给予重要支持。
刘照天带着小秘书开启了前所未有的忙碌行程：白天赶飞机，晚上赴酒会，次日考察市场，第三天又奔赴下一站。
就在刘照天与关佳慧即将结束马来西亚行程之际，关佳慧一边揉着脚腕，一边带着幽怨望向身旁正翻阅资料的刘照天，轻声问道：“老板，我们能不能先休息两天，再去下一站？”
刘照天无奈又好笑地看着这位小秘书，点头应道：“好，那就歇两天吧。”
他承认这几天的行程确实紧凑，但绝不至于劳累。一路乘坐头等舱，入住五星级酒店，往来有专车接送，每日步行甚至不超过一公里。刘照天暗想，这姑娘还真是吃不了半点苦。
原本，他计划在这次行程结束后，安排关佳慧担任旗下某家公司的负责人。然而看她如今的表现，刘照天不禁怀疑她是否真能胜任。
这家名为“丸美”的医美机构，刘照天寄予厚望且已投入大量心血。不仅将一栋十二层的办公楼改造为门店，更从欧美及日本引进设备，耗资六十多万美元。员工正在日本接受培训，四天后归来即可正式开业。
时间紧迫，已来不及另寻负责人，刘照天只能让关佳慧先尝试接手。
晚饭后，刘照天向关佳慧详细说明了“丸美”的具体情况，并郑重说道：“以后丸美就交给你了。”
关佳慧闻言一怔，眼圈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怕做不好，辜负你的信任。”说完，她起身扑进刘照天怀中。
刘照天心中暗叹，从前竟未察觉她有这般演戏天分，升职竟能激动到落泪。但身为老板，他深知此时不该拆穿员工的心思，而应安抚那颗脆弱娇嫩的“心”。
他面不改色地在关佳慧耳边轻声安慰：“我只信任你，那么多人自荐，我却坚信唯有你能胜任。”
关佳慧终于下定决心。他英俊、有才华，处处照顾她、给予机会……还如此富有——不过钱财并不重要，她真心欣赏的是刘照天的为人！
“我房间里发现了蟑螂，今晚能借你套间的沙发睡吗？”关佳慧轻轻从刘照天怀里退开，低头咬着唇，声音软软地问。脸上带着怯怯的神情，像只被人丢下的小猫。
“夜里孤男寡女，对你名声不好。”刘照天装作为难地看她一眼，最后板着脸答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尽管窗帘遮蔽，依然透进马来夜晚的迷人光晕。
然而这儿的居住条件却配不上景色，连五星级酒店的套房也会出现蟑螂。
就因为这只蟑螂，刘照天失去了原本坚守的某种东西。钱财对他早已如浮云，但他珍视的贞洁却再也回不来。他感觉自己的清白被玷污了。
第二天清早，刘照天带着一腔闷气来到大厅，想去前台投诉。
咳…但转念一想，大家工作都不容易。他失去的只是贞操，若事情闹大，别人失去的却是饭碗。
身为一个善良且已超越低级趣味的人，他只能默默咽下委屈，转身走向餐厅先填饱肚子。
关佳慧醒来时，发现屋里只剩自己。鼻尖一酸，眼眶发热。她披上外衣，蜷在沙发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