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瞬间炸开了锅。
许多不堪入耳的言语以更快的速度飘过我的眼前。
肥婆明显愣住了，眼睛里写满了困惑和难以置信。
显然，她无法理解明明已经把我禁言我却还是能说话。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那点慌乱就被一层更厚的伪善所覆盖。
她又端起了那副楚楚可怜、矫揉造作的姿态，刻意掐着嗓子。
“哎呀，长相都是爹妈给的，谁有资格嫌弃别人呀……”
“胖……胖也没吃你家大米饭……你，你干嘛对我恶意这么大呢？”
那拖长的尾音，带着一种刻意引导的委屈。
她还想说些什么，被我适时打断，“把自己吃成半扇猪，也是你爸妈要求的？”
“还想吃我家的饭？我家可没有猪饲料喂你。”
我刻薄的言语仿佛刺中了她的痛处。
肥婆的脸“唰”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
嘴唇哆嗦着，气急败坏地张合了几下，却硬是挤不出一个有力的字来反驳。
于是，我再次被禁言。
她又又又开始了。
她熟练地调动着情绪，声音带着哭腔，开始了新一轮的煽动。
“大家都看到了吧……呜呜……高矮胖瘦都不是我们自己能控制的呀！我们要学会爱自己……总会有人真心爱你的……”
“老婆，别理那种人，你最美最可爱了。”她老公也开始在一旁假惺惺的附和，眼睛却始终没有看过她一眼。
好恶心。
可我这口恶气还没出。
再忍忍。
果然，她这番惺惺作态再次奏效。
直播间里一些不明就里的女孩，轻易就被她点燃了“正义感”的怒火。
劈头盖脸地向我涌来。
“都什么年代了？还拿别人的身材长相说事？都是女人，搞什么雌竞呢？真下头！”
“就是！人家长啥样关你什么事？我看你自己才是癞蛤蟆，躲在网线后面喷粪，指不定还没主播一半好看呢！”
“胖子就不配活着吗？”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抵制网络暴力！支持主播维权！”
……
我静静地看着这些疾风骤雨般的弹幕，心底涌起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荒谬绝伦的冰冷。
我万万没想到，如今的人，变得如此多样化。
简单的是非对错，在这里被彻底搅浑。
甚至让我怀疑弹幕对面可能坐的都不太像人。
我一开始的质问，他们似乎都视而不见。
这肥婆又要说我骂她，我真骂她了又不高兴。
她成功地将我对她个人的厌恶和反击，偷换概念，扭曲成了我对所有胖子群体的歧视和攻击。
引导大家被激起的“正义”情绪，轻而易举的替她将那些自己不便说出口的谩骂倾注于我身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网暴吗？
没有人在乎起因与真相，他们仿佛双眼失明听风便是雨。
岑府的狗都没这么听话。
我我意念微动，再次解除她对我的禁言，并将直播间所有人都禁言。
弹幕一瞬间安静下来。
我控制着弹幕在每个人眼前翻动，直到找到我在这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任何一句骂她的话。
屏幕里，那张肥脸血色尽褪，变得惨白。
肥婆对直播间出现的诡异现象感到一阵恐惧，她支支吾吾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替自己辩解。
“肥婆……演爽了吗？现在，该我了吧？”
文字表达不出任何的语气，但我明显能感觉到她变得慌张。
没有丝毫犹豫，她光速关闭了直播间。
屏幕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倒映出我写满嘲讽的脸。
这样就能轻易将此事揭过吗？
我看了一眼她所在的地址，正是青城。
“阿栖，发生什么事了？”徐叙的声音适时地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刚回来的轻松。
他走近，瞥了一眼我冰冷的侧脸，“嚯，脸色这么难看？谁惹你了？”
“我没有。”岑苍栖条件反射般否认。
他快速地将刚才直播间里那场匪夷所思的闹剧，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
徐叙听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似乎在努力憋笑，最终还是没完全压住。
化为一声无奈的轻叹。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现在网络社会就是这样，那些直播间需要有噱头才会有热度，经常会制造一些引人注目的节目效果，看的人多，他们口袋里赚的钱也就越多。”
他边说边凑过来。
“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惹得岑大小姐如此生气。”
徐叙歪过脑袋，看向我的手机屏幕。
虽然直播间已经关闭，但是我此时正点开她的资料盘算着如何找到她出了这口气。
听了徐叙的话，我觉得像我这种莫名其妙被泼了一身脏水沦为众人的口诛笔伐的还有许多人。
我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他们直播增加热度敛财的工具。
平淡的直播确实乏味，留不住人。
就像一开始，我点进这个直播间，是对这个类似于寻宝的游戏产生了那么几分好奇。
紧接着，就是他们夫妻那场看似真实的争吵，成功吊住了我的胃口。
可一直吵下去，也总会惹人厌烦。
便需要有人重新接过新的话茬，成为议论的焦点才能继续维持热度博人眼球。
于是，很不幸。
我成为了那个倒霉蛋。
可更不幸的人应该是他们，好死不死，惹上了我这么一只睚眦必报的恶鬼。
“等等……”徐叙一把夺过我的手机，点开了账号的头像，放大。
他皱紧眉头，眼神锐利地审视着那张被美颜滤镜柔化过的脸，像是在努力辨认什么。
“这女的……我好像认识。”
我眼底顿时染上了一抹亮色，“当真？”
徐叙点了点头。
“看这什么小草莓的Id，还有这张脸……我觉得应该就是她。”
徐叙指着屏幕，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诞感。
“谁？”我追问。
“宋小梅。我初中的同班同学。”
“这么多年了，模样变化不大，纯粹是等比例放大了几号而已。”
“是她的话……你今天遇到这破事，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只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她能在网络上混得风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