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宗要来镇上招生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一夜之间传遍了青风镇。
连平时蹲在墙角晒太阳的老头们，都拄着拐杖聚在一起讨论。
“听说了吗？回春宗啊！那可是正经大宗门，进了里面，修炼资源管够，说不定咱也能早点返老还童呢！”
“就你？修为年龄才3岁，连灵米团子都抢不过小孩，还想进回春宗？”
“那可不一定！我听王铁蛋说，他邻居那个百岁老头，天生绝脉都想去试试呢！”
林风要是听到这话，估计得把刚喝下去的灵米粥喷出来。他这几天正被鬼医婆婆那堆《鬼医乱炖录》折磨得头大，哪有功夫想招生的事。
“林老头，你看这个！”小豆芽举着一页撕下来的书页，颠颠地跑过来，“上面说，用脚底板吸灵气比用鼻子快！你试试？”
林风探头一看，只见那页纸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正光着脚丫踩在石头上，旁边写着一行字：“地脉之气，自足而入，胜过鼻息百倍——亲测有效（虽然我试的时候崴了脚）。”
林风：“……” 这鬼医婆婆的杂记，是认真的吗？
“你还是先学会自己走路不摔跤再说吧。”林风拍了拍小豆芽的脑袋，这小家伙昨天追院子里的鸡，摔了三个跟头，额头上还顶着个包。
王铁蛋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灵米糊糊走进来，闻言笑道：“老哥，小豆芽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我昨天试着光脚踩在药圃的泥土上，还真觉得有点不一样，就是脚心被石子硌得慌。”
林风接过糊糊，吹了吹：“你们俩啊，真是病急乱投医。对了铁蛋，回春宗招生的事，你打算去吗？”
王铁蛋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我就不去凑那热闹了。我这资质，去了也是垫底，还不如在镇上帮药铺晒药草踏实。倒是老哥你，真该去试试，有小豆芽给你出主意，说不定真能成。”
林风叹了口气。他不是不想去，是心里没底。回春宗招的都是天才，像他这样的“百岁废物”，怕是连报名处的门槛都摸不到。
“去看看也行啊。”小豆芽啃着灵果干，含糊不清地说，“听说招生现场管饭，有灵肉包子呢！”
林风：“……” 这小家伙的关注点永远这么清奇。
转眼就到了回春宗招生的日子。
青风镇中心的广场上，早就搭起了一个临时高台，周围挤满了人。大多是些老头老太（也就是“年轻修士”），还有些被父母（外表是更年轻的中年老头中年老太）牵着的“中老妇女，或者中年大叔”（其实是修为高的长辈，因为在逆生界，只有能修炼进入金丹强者后才能孕育后代（年龄60岁左右），所以，大街上到处都是大妈，大叔，大婶，大爷，场面热闹得像菜市场。
也许就是结婚晚，但是能修炼的比列也多，寿命长，所以这个世界的人口也不少，不过百分之八十看着样貌都是六十岁以上的。
林风抱着小豆芽，王铁蛋跟在旁边，三人挤在人群后面，踮着脚往里看。
高台上站着三个人。中间是个穿着回春宗制式道袍的中老年修士，面无表情，看着像个考官。旁边站着两个年轻弟子，负责登记。
而最显眼的，是站在考官旁边的一个“老妪”。
说是老妪，其实也就八十岁左右的模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身月白道袍，虽然脸上有皱纹，但眼神清亮，透着一股清冷孤傲的气质。往那一站，周围的喧闹仿佛都被压下去了。
“那就是苏清晏吧？”王铁蛋小声说，“果然气度不凡，十年就修到筑基期，返童到花甲，真是天才。”
林风点点头。这就是鬼医婆婆说的那个天才弟子？看着确实不好惹，那眼神扫过来，像是能把人看穿。
“接下来，测试开始！”高台上的考官朗声道，“想报名的，依次上前，将手放在测灵石上，能引动灵光者，可进入下一轮！”
一个弟子搬上来一块半人高的石头，灰扑扑的，看着不起眼。但林风能感觉到，石头里蕴含着一股温和的灵气。
“测灵石？”小豆芽好奇地扒着林风的肩膀，“这玩意儿能看出啥？还不如我师父以前用的测灵龟准。”
“你师父又是什么大人物？”林风逗他。
“忘了。”小豆芽理直气壮地说，“但肯定比这破石头厉害。”
第一个上前测试的是个八十岁左右的老头，走路都打晃。他颤巍巍地把手放在测灵石上，半天没反应。
“下一个！”考官面无表情地喊道。
老头灰溜溜地下来了，嘴里念叨着：“怎么会没反应呢……我昨天还吸了半块灵石呢……”
接着又上去几个，大多都是引动一点微弱的白光，被考官一句“资质平庸，不予通过”打发下来。偶尔有个能引动黄光的，都能引来一片惊叹。
“快看！是黄光！中品资质！”
“这不是李木匠家的小子吗？平时看着闷不吭声的，没想到这么厉害！”
林风看得心里直打鼓。连中品资质都这么稀罕，他这天生绝脉，怕是连白光都引不出来。
“林老头，到你了吗？”小豆芽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我饿了，啥时候发灵肉包子啊？”
“再等等，还没到咱们呢。”林风拍了拍他的屁股，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抱歉抱歉。”一个声音传来。
林风回头一看，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修士，穿着体面，手里拿着个折扇，正一脸歉意地看着他。
“没事没事。”林风摆摆手。
那修士却眼睛一亮，盯着林风怀里的小豆芽：“这位老哥，你这孩子……长得真精神。是你的孙儿？”
“嗯。”林风含糊地应了一声，总觉得这人眼神有点不对劲。
“我看这孩子骨相奇特，说不定是个修仙奇才。”那修士笑眯眯地说，“老哥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引荐他去回春宗，就算你通不过，孩子说不定能留下。”
林风皱了皱眉。哪有上来就挖人的？他刚想拒绝，就听到小豆芽奶声奶气地说：“你这小娃娃，眼睛老往我兜里瞟，是不是想偷我的灵果干？”
那修士脸色一僵，讪讪地笑了笑：“小孩子真会开玩笑。”说完，转身挤到前面去了。
王铁蛋凑过来说：“这是镇上赵财主家的管事，叫刘三，最是势利眼，听说他侄子也来参加测试，估计是想找关系。”
林风心里了然，抱紧了小豆芽：“离他远点。”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快轮到林风了。他深吸一口气，把小豆芽递给王铁蛋：“我去试试，你们在这儿等着。”
“加油啊林老哥！”王铁蛋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豆芽挥着小手：“林老头，要是通不过，记得抢两个灵肉包子回来！”
林风：“……” 这徒弟没白收。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上高台。
顿时，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嚯！这老头看着得有一百岁了吧？还来凑什么热闹？”
“听说他是天生绝脉，连吐纳都费劲，居然敢来测试？”
“估计是想混口饭吃吧，回春宗招生现场管饭呢。”
议论声像苍蝇似的嗡嗡作响，林风假装没听见，走到测灵石前，按照考官的指示，把手放了上去。
他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基础吐纳法》的口诀，试着引导灵气往测灵石里涌。
一秒，两秒，三秒……
测灵石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灰扑扑的。
台下传来一阵哄笑。
“我就说吧，天生绝脉还想测试？真是笑话！”
“快下来吧，别耽误别人时间了！”
考官皱了皱眉：“灵气再集中一点。”
林风咬咬牙，把鬼医婆婆给的那碗“黑暗料理”残留的热流都调动起来，一股脑往测灵石里冲。
还是没反应。
考官摇了摇头：“资质不符，下一个。”
林风的心沉了下去，正准备收回手，突然听到小豆芽在台下喊：“林老头！用脚！那本书上说用脚！”
林风一愣，下意识地抬起脚，往测灵石底座上踩了踩。
就在这时，测灵石突然“嗡”地一声，亮起了微弱的红光！
虽然很淡，但确实亮了！
台下瞬间安静了，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亮了！亮了！红光！上品资质？”
“不对啊，他明明是用脚踩的！”
考官也愣住了，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你……再踩一下试试？”
林风自己都懵了，机械地抬起脚，又踩了一下。
测灵石的红光又亮了一下，比刚才还明显点。
“这……”考官挠了挠头，看向旁边的苏清晏，“苏师姐，这情况……”
苏清晏一直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直到这时，她才开口，声音清冽如冰：“测灵石感应的是灵气亲和力，与用手用脚无关。资质虽有，但过于微弱，不符合回春宗收录标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广场，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风的心彻底凉了。也是，就算亮了又怎么样？微弱的红光，在天才云集的回春宗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他苦笑着摇摇头，收回脚，准备下台。
就在这时，那个刘三突然挤到高台上，对着考官拱手：“大人，我看这老头也挺不容易的，不如就让他当个杂役？劈柴挑水啥的，他这把年纪，肯定干得动。”
这话听着是帮忙，实则是在羞辱林风——杂役根本不算宗门弟子，就是个干活的。
台下有人跟着起哄：“对！让他去劈柴！百岁老头劈柴，肯定有意思！”
林风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他可以接受自己资质差被刷下来，但不能接受这种侮辱。
他转过身，看着刘三，又看了看苏清晏，突然笑了：“杂役就不必了。不过，我倒是想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就当是……感谢回春宗让我长了见识。”
所有人都愣住了。表演节目？这老头想干啥？
苏清晏也挑了挑眉，示意考官别拦着。
林风清了清嗓子，走到高台中央，对着台下喊道：“铁蛋老哥，把我昨天让你做的那东西递上来！”
王铁蛋愣了一下，赶紧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了上去。
是个用麻绳和木片做的简易拨浪鼓，上面还拴着两个铃铛。
林风捡起拨浪鼓，摇了摇，“叮铃叮铃”的声音还挺响。
“你这是……”考官一脸莫名其妙。
林风没说话，只是跟着拨浪鼓的节奏，开始扭动身体。
他先是活动了一下脖子，左三圈右三圈，幅度不大，但胜在有节奏感。接着是肩膀，前后摇摆，像只扑腾翅膀的老母鸡。然后是腰，虽然弯着，但扭得还挺灵活。最后是腿，一步一步地跺着脚，配合着拨浪鼓的“叮铃”声，居然踩出了点韵律。
这不是林风在地球跳的广场舞吗？他昨天看鬼医杂记里说“身体舒展有助于灵气流通”，灵机一动，就想试试把广场舞和吐纳结合起来。
台下的人都看傻了。
“这……这是啥？抽风了？”
“不像啊，看着还挺……整齐？”
“我爷爷以前也这么扭过，说是能治腰疼……”
高台上的苏清晏，原本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错愕。她活了这么久（按修为年龄算），见过各种各样的修炼法门，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又滑稽又透着点说不出的协调。
林风越跳越投入，甚至还加了个地球广场舞的经典动作：双手举起，左右交叉，配合着脚步前后移动。他感觉丹田处的那股热流，随着身体的扭动，居然真的开始流动起来，比平时吐纳顺畅多了。
“叮铃叮铃——”拨浪鼓摇得更响了。
小豆芽在台下看得兴起，也跟着扭动起来，小短腿倒腾得飞快，像只蹦跶的小企鹅。王铁蛋看得直乐，也忍不住跺了跺脚。
渐渐地，台下有些老头老太也跟着动了起来。他们本来就年纪大（生理年龄），关节僵硬，看到林风这样扭动居然挺舒服，也跟着晃胳膊晃腿。
一时间，回春宗招生现场，居然变成了“老年迪斯科”现场。
苏清晏看着下面一群“老头老太”跟着台上的百岁老翁扭动，又看了看台上那个虽然动作滑稽、但眼神专注的林风，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她能感觉到，随着林风的动作，周围的灵气虽然微弱，但确实在有规律地流动，甚至有几缕，还主动朝着他涌去。
这不是天生绝脉该有的现象。
林风跳得满头大汗，感觉差不多了，停下动作，对着台下拱了拱手：“献丑了。这叫‘养生吐纳法’，能活动筋骨，顺通灵气，大家要是感兴趣，回头我教你们。”
台下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笑声。
“好！这法子好！我刚才扭了扭，感觉腰不酸了！”
“林老头可以啊！这比打坐有意思多了！”
考官也忍不住笑了：“你这老头，倒是挺有意思。虽然资质不够，但这份心性……”
他话没说完，就被苏清晏打断了：“等一下。”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苏清晏。
苏清晏走到林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复杂：“你这‘养生吐纳法’，是自己创的？”
林风心里一紧，不知道她想干嘛，老实回答：“算是吧，结合了一些……强身健体的法子。”
“你可知，灵气流动讲究循序渐进，你这样强行用肢体引导，很容易岔气？”苏清晏的语气依旧清冷。
“知道。”林风坦然道，“但我资质差，只能另辟蹊径。总不能因为怕岔气，就啥也不做了吧？”
苏清晏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转身对考官说：“给他一张特招券。”
“啥？”考官懵了，“苏师姐，这不合规矩啊，他资质……”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苏清晏淡淡道，“回春宗收的是修士，不是资质。这老头虽然资质差，但能想出这种法子，说明心思活络，或许……能走出不一样的路。”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而且，他这‘养生吐纳法’，或许对宗门里那些修炼出岔气的长老，有点用。”
考官：“……” 这理由，好像还挺有道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纸券，递给林风：“拿着吧。三日后，到镇外的回春宗分舵集合，会有人带你们去宗门。”
林风接过特招券，感觉像做梦。
他……他真的被回春宗录取了？就因为跳了段广场舞？
台下的王铁蛋和小豆芽都高兴坏了，小豆芽还在下面喊：“林老头！我说过会有灵肉包子吧！”
林风哭笑不得，对着苏清晏深深鞠了一躬：“多谢苏前辈。”
苏清晏没理他，转身走回高台边，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测试，但谁也没注意到，她嘴角的皱纹，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林风走下台，立刻被一群老头围住了。
“林老哥！你太厉害了！快教教我那‘养生吐纳法’！”
“就是就是，我孙子（其实是他儿子，返童快）最近总说腰疼，正好给他练练！”
林风被围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才在王铁蛋的掩护下挤了出来。
“老哥，恭喜啊！”王铁蛋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你能行！”
“还得谢谢你的拨浪鼓。”林风把特招券小心翼翼地收好，心里五味杂陈。
“灵肉包子呢？”小豆芽仰着头问。
“……回去给你煮灵米粥。”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家走，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长长的。
高台上，苏清晏看着林风远去的背影，对旁边的弟子说：“去查查这个林风的来历。”
“是，师姐。”
苏清晏的目光落在测灵石上，刚才被林风踩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灵气波动。
这个百岁老头，天生绝脉，却能引动灵气，还创出如此怪异的吐纳法……
有点意思。
她原本以为这次招生只是例行公事，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异类”。
回春宗……怕是要热闹了。
林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位天才弟子盯上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跟王铁蛋告别，怎么带着小豆芽去回春宗，还有……回去得把鬼医婆婆的杂记再翻一遍，看看有没有更“离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