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踏入这冰雪世界,黄昭尚能以内力抵御,小兰和卓玛却已冻得瑟瑟发抖。
她们连忙将用于绘制壁画的厚重羊皮卷展开,紧紧裹在身上,聊作御寒之物。
令人惊奇的是,这片冰川并非死寂之地。
目光所及,某些冰壁覆盖着薄如苔藓的白色地衣,一些从未见过的低矮针叶植物,顽强地从冰层缝隙中探出头来,昭示着生命的韧性。
几只皮毛蓬松如絮球的雪白小鼠警觉地竖起耳朵,黑豆般的小眼睛紧盯着闯入者,旋即“嗖”地钻入雪堆消失无踪。
不远处,一道纯白的闪电掠过——是只毛色胜雪的雪狐,它一头扎进雪中,再抬头时,嘴里已叼着一只挣扎的雪鼠,心满意足地疾驰而去。
更远处地势低洼处,一片冰封的湖泊映入眼帘,一头足有三米高的庞然雪熊正从冰洞中笨拙地爬上岸,口中赫然叼着一条肥硕鲜活、兀自甩尾的鱼!
这地底深处、万载寒冰之下,竟孕育着一个完整微型生态圈,生机勃发!
而这平坦的雪原之上,无数巨大的冰晶拔地而起,形态各异,在幽暗光线下折射出梦幻般的迷离色彩,美得令人屏息。
小兰被这奇景吸引,忍不住走近一根冰晶,好奇地用手掌拂去其表面的浮雪,想要看得更真切些。
“啊——!!!魔…魔人!!”一声尖叫打破寂静!小兰触电般缩回手,踉跄着向后跌退。
黄昭闻声立刻上前,只见冰晶内部,赫然冰封着姿态各异的戈基魔人!它们或狰狞咆哮,或蜷缩挣扎,或凝固在冲锋的刹那……如同被瞬间定格在时光琥珀中的凶物!
这绝非个例,放眼望去,成百上千根冰晶巨柱中,竟都封存着这些可怖的存在!
然而,更远处一根鹤立鸡群的巨大冰柱,吸引了黄昭的目光。
它比周围的冰晶高出许多,巍然矗立。
在那冰柱顶端,一个巨大、苍劲有力的汉字被某种力量深深镌刻于寒冰之上——“风”!
字迹古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流转与肃杀之意,字迹之下还刻满了无数繁复玄奥的符文,隐隐散发着微弱却熟悉的能量波动。
这手法,这气息……黄昭几乎可以肯定,出自爷爷的手笔!
他极目四顾,在视野可及的更远处,雪原的另外三个方向,赫然还有三根同样气势恢宏的巨型冰柱,遥相呼应!
“董…董先生…这片雪原太诡异了!我们…还要往前走吗?”小兰的声音还在颤抖。
“走!”黄昭简单的一个字,却异常决绝,他感觉离爷爷已经不远了。
三人绕过那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封魔林,踩着深雪小心前进。
途中,又一行巨大得令人窒息的脚印赫然出现在雪地上,黄昭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里还游荡着传说中的雪怪?
又走了一段路,忽然黄昭感觉不对劲,周围的雪地似乎在动。
不是风吹的浮动,而是像煮沸的水面,无数细小的凸起在雪层下此起彼伏地拱动、蔓延!
眨眼之间,他们三人所站立的雪原,目之所及,每一寸雪面都在剧烈地起伏!
“小心!”黄昭厉声示警,他拔出腰间的短刀,同时将小兰和卓玛拉向自己身后,背靠背形成防御三角。
“噗噗噗噗——!”
密集的破雪声炸响!成百上千只拳头大小的雪鼠从雪层下钻出!它们眼睛赤红,细密的牙齿闪着寒光,发出尖锐的“唧唧”嘶鸣,从四面八方朝三人汹涌扑来!
“是雪鼠!好多!!”小兰的尖叫淹没在鼠群的嘶鸣里。
雪鼠的冲击力远超想象!它们悍不畏死,如同白色的弹丸,疯狂地撞击三人的腿脚,撕咬着他们的裤腿和皮靴。
短刀挥舞,每一次劈砍都带起一片血雾和鼠尸,但瞬间就被后面涌上的鼠群淹没。
卓玛和小兰也抽出随身的短匕,尖叫着乱刺乱砍,场面混乱而绝望。
雪鼠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杀不胜杀!
它们顺着裤腿向上爬,尖利的牙齿撕咬着皮肉,带来钻心的刺痛。
三人身上很快便添了数道血痕,被逼得步步后退,背靠背的圈子越缩越小。
“这样下去不行!”黄昭心中焦急,短刀挥出一道银光,将几只扑向小兰面门的雪鼠斩落。
远处一个金灿灿的小点格外醒目!
它蹲坐在雪坡顶端,两只小小的前爪正有节奏地挥舞着,像是在指挥一支无形的乐队!
它每一次挥爪,下方汹涌的鼠潮冲击的节奏就随之变化,变得更加疯狂、更有组织!
那小小的身躯在幽蓝的微光下,背脊上一缕淡金色的毛发熠熠生辉,不是那只逃走的黄金鼠又是谁?!
“是它在操控!”黄昭心中明了!
这小东西果然狡猾,眼看三人就要被雪鼠淹没,黄昭心中懊恼万分,难道今天要死在这小东西的手下吗?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这小东西被爷爷收服了!那它体内必然被爷爷种下了控制妖物的“缚妖咒印”!
爷爷能控制它,凭借的就是那咒印!
生死关头,爷爷当年教导的、那些拗口而神秘的咒语法诀,从未如此清晰地浮现在黄昭脑海。
每一个音节,每一个转折,都带着爷爷严厉又慈祥的声音烙印!
没有半分犹豫!黄昭将短刀插回腰间,双手急速在胸前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十指翻飞如穿花蝴蝶!
他双目死死锁住雪坡上那指挥若定的小小金影,舌绽春雷,声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
“太清敕令,缚尔妖形!气锁玄关,神归印庭!敕!”
最后一个“敕”字,如同惊雷炸响!
嗡——!
一股无形的、源自血脉契约的束缚力,无视空间距离的降临在黄金鼠身上!
“唧——!!!”
雪坡上,黄金鼠那指挥若定的姿态瞬间凝固!它发出一声尖锐和惊惶的惨叫,小小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直挺挺地从雪坡上翻滚下来,在雪地里砸出一个小坑,四脚朝天。
小小的鼠眼里满是恐惧和臣服,再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几乎在黄金鼠受制的同一刹那!
那如同白色死亡浪潮般的雪鼠大军,攻势骤然一滞!
所有雪鼠仿佛同时被抽掉了灵魂,眼中的疯狂血光迅速褪去,只剩下茫然和本能的恐惧。
它们停下攻击原地打转,发出困惑的“唧唧”声。
紧接着,如同退潮的海水调转方向,争先恐后地钻回雪层之下,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雪地上密密麻麻的爪印、斑驳的血迹和数十具雪鼠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