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场面的混乱稍微平息了点,董卓再次厉声催促:“董越!再上!给我把那牌匾后面看个清楚明白!”
董越咽了口唾沫,压下心里的害怕,重新抓起一支烧得正旺的火把,手脚并用,再次爬上那架靠在门楣边的长梯。
在火把摇晃的光线下,他终于看清了!
牌匾背面,不是雕刻或镶嵌了什么邪门东西,而是被人用粘稠、暗红近黑的腥臭液体,密密麻麻地涂了厚厚一层!
那液体还没完全干,在火光下反射着让人恶心的油亮光泽,散发着混合了水腥和血腥的甜腻怪味。
“是血!好多血!黏糊糊的!还掺了不知道啥玩意儿!”董越站在梯子上喊道。
“再搬一架梯子来!上两个人,给我把这牌子抬下来!”
很快,又一架梯子架稳了。两个精壮族人爬上去,费了老鼻子劲,才把这又大又沉的牌匾从高挂的门楣上小心地卸下来,放到了祠堂前的空地上。
华哥儿快步上前,不顾那刺鼻的腥甜味,弯腰凑近牌匾背面那摊污秽。
他伸出手指,特别小心地沾了一丁点还没干的粘稠液体,放到鼻子下用力闻了闻,又仔细捻着观察。
“这腥甜……是黄鳝血!而且是大量的、掺了某种秘药的黄鳝血!”
“黄鳝血?”董卓皱眉,没明白啥意思。
黄昭语速飞快地解释:“黄鳝性阴,它的血更是阴邪污秽东西的引子!把这混了秘药的黄鳝血涂满牌匾背面!这血又腥又甜,特别招嗜血的蝙蝠!这些蝙蝠被吸引来这儿住着、舔着吃,时间长了,被这阴邪血气和秘药侵蚀,性子早就变了,獠牙都长出凶性了!”
他指着空中那些虽然被赶走,却还在不远处打转、猩红眼里充满攻击欲望的蝙蝠群,声音沉重:
“幸好今天发现得早!要是再晚上几天,等它们完全被这邪血搞变异了,吸够了阴煞之气……恐怕就要变成专门吸人畜精血的‘吸血妖蝠’了!到那时候,村里的老老小小,恐怕都要遭殃了!”
董卓气得浑身发抖,“王八蛋!!给我把这脏东西砸碎!烧了!立刻!马上!”
“大人等一下!”黄昭赶紧阻止。
“牌匾本身没错,也是祖祠的东西,不能毁!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污血弄干净,净化牌匾,再驱散蝙蝠群就行了!”
他转向华哥儿:“元化兄,有没有强效去污辟邪的药水?”
华哥儿早就观察那污血了,听这话点点头:“有!需要烈酒、陈醋、生石灰,再加上我特制的‘净秽散’,混一起煮开了,那水能强力冲刷、中和这种阴邪污秽!”
董卓强压怒火,立刻下令:“好!赶紧按华先生要的备齐!阿林、顺子,带人打扫外围蝙蝠群,别让它们伤人!其他人,准备清水、刷子、长杆!等药水准备好了,立刻给我把这祖祠门楣上的脏东西,一寸不剩地刷干净!”
命令一下,整个祠堂前马上忙活起来。
村民们分头行动,拿东西的拿东西,赶蝙蝠的赶蝙蝠,准备清洗工具的也很快到位。
没多久,一锅混合着浓烈酒醋酸味的药水就熬好了,几个壮汉用长柄木勺舀起滚烫的药水,泼向那巨大牌匾的背面。
“滋啦啦——!”
像冷水滴进热油,药水碰到那层暗红粘稠的污血,立刻冒起大股灰白色的烟,污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冲掉、化开、掉下来。
几个妇女拿着硬毛刷子紧跟在后,蘸着温热的药水,在牌匾上使劲刷来刷去。
另一边,阿林、顺子带着拿火把和长竿的村民,不停挥舞、吆喝,赶着那些不甘心走、还在低空打转的蝙蝠群。
随着污秽被强力冲刷干净,那巨大牌匾露出了原本深沉的木头底色。
几个族里长辈马上指挥着精壮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抬起这象征着家族历史的沉重牌匾,重新把它稳稳地挂回祠堂高大肃穆的门楣上。
阳光重新照在光洁的匾额上,“董祠”两个鎏金大字在光线下显得特别庄重。
董卓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稍微舒展了点。
“黄小友,现在污血清了,妖蝠散了。依你看,这祠堂煞源……算不算彻底解决了?我董家祖地,是不是已经干净了?”
黄昭没直接回答,而是慢慢踱步,走到了祠堂大门侧前方——那尊三尺高、刻着古朴符文、负责守护祖灵安宁的石敢当神像前面。
神像沉默地立在石座上,面朝祠堂大门,威严依旧。
但是,黄昭的目光却落在了石像的底座和地面接触的地方。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拂去石座边缘的浮土。
一条非常细、但在他眼里却特别清楚的缝露了出来。
这缝不是石座本身的裂缝,而是石座和下面青石地砖之间,错开了一道口子!
“大人请看,”黄昭指着那细微的错位地方。
“之前的五方煞源侵害,已经悄悄改变了窑洞沟的风水格局,让村里煞气弥漫,邪门东西到处长。就是镇守这儿的石老爷,也不得不暂时避避风头,让出了这三寸地。现在煞源除了,只要恭请石老爷重新归位,就能保证这地方彻底干净没事了。”
“石像挪地方了?”在黄昭的提示下,董卓集中精神看,终于看清了石座和地砖之间那约莫三指宽的错位缝。
跛腿五叔也听见动静凑过来,弯腰仔细检查。
等看清那细微偏差,他脸色一沉,猛地直起身,目光像刀子一样扫向旁边几个垂手站着的青年,厉声骂道:
“你们几个!每天观想石老爷神像,借它的威煞打磨筋骨、练功学法,神像就是你们的‘根’!现在石老爷挪了三指地,你们居然一点没发现?懒散到这地步,可见平时是怎么偷懒耍滑、糊弄事的!”
那几个青年被五叔凌厉的目光和骂声说得脸红脖子粗,个个低头憋气,连大气都不敢出。
五叔火气没消,声音更沉:“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动手,把石老爷恭恭敬敬、一点不差地请回原位!必须分毫不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