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的几人顿时听得怔住，手里的餐具悬在半空，好一会儿才有人喃喃开口：“真……真的假的？冰魄玄晶不是老辈人嘴里的传说吗？说是藏在雪山最深处，连神仙都够不着，怎么会突然要现世了？”
王掌柜又抿了一口酒，砸了砸嘴巴，语气笃定：“神物是真是假，我一个做买卖的说不清。但神女降世这事，可是千真万确 —— “
”昨儿个官府都贴出告示了，说要在城郊建‘神女祠’，让百姓供奉祈福呢！你们要是不信，这会儿去城门口看，告示说不定还贴在那儿！”
说罢，他便不再多言，拿起筷子夹了块雪羊肉，专心地吃起饭来。
可余下的几人哪里还有心思用餐？只匆匆扒了两口饭，便急急忙忙结了账，脚步匆匆地往门外走，显然是要去城门口亲眼验证告示的内容。
宁书冉与墨衍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凝重。
“皇朝王爷”、“冰魄玄晶”，这两个词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两人当即加快了用餐的速度，片刻后便付了饭钱，借着人群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跟在了那几人的身后，离开了饭馆。
城门口的告示栏前早已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有人踮着脚伸长脖子，有人举着胳膊高声念着告示内容，议论声嗡嗡地像一群炸开的马蜂。
宁书冉与墨衍对视一眼，借着行人往来的掩护，一前一后不动声色地挤入人群，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那张盖着雪国官府朱红大印的告示上。下一刻，两人的脸色皆微微一沉，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只见告示中央所绘的“神女”画像，竟与当初宁书冉在禹国伪装成“楚宁”、揭下治疗四皇子的皇榜时的装束一模一样：
同样是头戴一顶宽檐遮面斗笠，黑纱垂落遮住大半容颜；同样身着一袭玄色暗纹衣衫，衣摆垂落的弧度、腰间系带的样式，连行走时隐约透出的身形气质，都如出一辙，仿佛是照着当时的模样拓下来的。
周围百姓的议论声还在不绝于耳，有人惊叹“神女果然气度不凡”，有人猜测“这装束莫不是圣山赐下的样式”，可这些声音落入两人的耳中，却只剩一片寒凉。
宁书冉的指尖悄悄地攥紧，墨衍则不动声色地挡在她的身侧，避开旁人探究的目光。
二人没再多留，趁着人群稍有松动的时候，默默退出了看热闹的包围圈，寻了条僻静无人的窄巷角落。确认四周无人窥探后，两人身影一闪，便齐齐进入了她的药王空间之中，巷口只余下几片被风卷起的碎雪，很快便恢复了寂静。
药王空间内暖意融融，与外界的冰天雪地判若两个世界。随处可见郁郁葱葱的药草，和生机勃勃的庄稼，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药香交织的清甜，连风拂过都带着温柔的暖意。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见主人归来，立刻甩着尾巴奔过来，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两人的手背，鼻间喷吐的气息都带着暖意；待得到抚摸后，又欢快地刨了刨蹄子，奔回专属于它们的青翠草地，撒开四蹄自在嬉闹，鬃毛在暖光下泛着亮泽。
墨衍率先收回目光，语气带着几分笃定的猜测，眼底却凝着冷意：“这定是肖寒的手笔。他此前派人在雪山搜寻冰魄玄晶多日未果，如今是故意设下这‘神女’局，逼我现身。”
他看向宁书冉，语气添了几分沉凝：“将你牵扯进来，是因为我久居禹国，又常与你同行，想必，他早就摸清了我们的关联。“
”此番刻意将‘神女’画成你当初伪装的模样，分明是要以你为饵，引我主动入局。此刻灵玉雪山的各个入口，恐怕早已遍布他的眼线，就等我们自投罗网。”
宁书冉缓缓的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袖角，沉吟道：
“肖寒向来谨慎，既敢布下这局，背后必定有所依仗，或许是调来了足够的人手，或许是在雪山设了别的陷阱。我们若因这画像贸然现身，恰好落入他的圈套。”
“当务之急，仍是先寻得冰魄玄晶。”墨衍的语气决断，眼底的冷意几乎化为了实质，“肖寒的算计、灵玉城的眼线，这些都暂且不论。待我们拿到玄晶，再回头与他一并清算旧账不迟。”
宁书冉抬眼望向墨衍，语气里满是好奇：“如今我们已经到灵玉雪山的脚下，你可有感应到什么？”
墨衍闻言，缓缓闭上双眼，周身的气息瞬间沉淀下来，似在凝神捕捉那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片刻后，他才睁开眼，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光：“有。一种很隐约的呼唤，像远在千里之外的故土在召引归人，温和却又执着。”
他微微地蹙眉，似在斟酌更贴切的形容，“那不是具体的声音，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牵引，方向…… 就在雪山的最深处。”
“灵魂牵引？”
宁书冉的眼中倏地亮了，往前凑了半步追问，“那你肩上的图腾呢？先前靠近雪山时它便有异动，此刻这般强烈的牵引下，可有更明显的变化？”
墨衍抬手按在肩头的衣料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仔细感知片刻后才摇头：
“牵引感太过强烈，反而将图腾的细微反应盖过了。方才凝神去探，只能感觉到它在缓慢的发热，却没有之前的那种微震感。”
“既然牵引方向明确，那我们便依着这份感应走便是。”
宁书冉紧绷的唇角扬了起来，眼底多了几分雀跃，“眼下灵玉城眼线密布，白日上山太过扎眼。不如先在空间里休整片刻，养足精神，等入夜后我们再悄悄潜上雪山。”
“好！”
墨衍沉声应下，目光却不自觉投向空间外的方向，仿佛能穿透这层灵力屏障，越过灵玉城的灯火，直抵那座横亘在天地间、白雪皑皑的神山。
山巅的积雪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像在无声诉说着千年的秘密。
夜色正悄然漫过灵玉城的屋檐，寒风卷起地上的碎雪，发出簌簌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