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刚锁上仓库门,就听见坡下传来车轮压过碎石的声音。她转身一看,张婶推着辆旧自行车进了院子,身后跟着三个村妇,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
“晚啊!”张婶一进门就笑着喊,“人我给你带来了!都是实诚人,手脚也利索。”
林晚赶紧迎上去:“可算来了,正缺人手呢。”
那三位村妇有些拘谨,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一个穿蓝布衫的年轻媳妇低着头搓手,另一个中年妇女抱着胳膊打量货架,还有一个年纪大点的提着个竹篮,里面放着抹布和水瓢。
“都进来吧,别站着。”林晚侧身让开路,“今天要把剩下的货全理一遍,摆整齐了,明儿就能试营业。”
众人这才挪步进屋。张婶把自行车靠墙一立,撸起袖子:“你说咋干,咱听你的。”
林晚点点头,快步走到堆满纸箱的角落。她刚扫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早上送来的一批货已经被拆了箱,东西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辣条盒子压着香皂,汽水糖旁边竟放着半袋洗衣粉。
“谁动的这些箱子?”她问。
一个年轻村妇小声说:“俺……俺们想着早点搬进来,就先打开了。”
“好心是好心,可不能这么放。”林晚蹲下身,拿起一包糖果,“吃的跟用的得分开,不然串味了顾客不买。玻璃瓶也不能塞纸箱里,一碰就碎。”
那几个村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
张婶拍了下手:“听到了没?按林晚说的来!谁弄错了赶紧改。”
林晚从兜里掏出几张纸片,用铅笔分别写下“食品类”“日用品类”,贴在两个空木箱上。
“看好了。”她一边说一边动手,“辣条、果冻、汽水糖,全归这边;香皂、牙膏、火柴,放那边。瓶子要立着摆,不能叠高,重的东西放底层,轻的放上面。”
她说完,把一排玻璃瓶挨个立起来,又将糖果盒按口味分类码好。
张婶立刻照做,拎起一包洗衣粉就往日用品区走:“照这个样儿摆!”
年轻村妇学着贴标签,中年妇女开始清点数量,年长的那个则拿着抹布擦柜角。可没过多久,问题又来了——有人把饼干和肥皂摆在同一层,有人忘了换标签,还有人嫌分得太细,嘟囔了一句:“不就是摆个货嘛,咋这么多规矩。”
林晚听见了,没发火,反而笑了笑:“咱们分两队,比比看哪队摆得又快又准。赢的那一队,我请吃果冻。”
话音一落,几个人眼睛都亮了。
“我参加!”年轻媳妇第一个举手。
“我也来!”中年妇女也不嘀咕了。
林晚当即把人分成两组,一组由张婶带队,另一组她亲自带。每组发一张清单,限时两个时辰完成指定区域。
“记住口诀。”林晚站中间大声说,“吃的归左,用的放右;瓶瓶罐罐别叠高,重货靠下轻货上头!”
“吃的归左,用的放右……”张婶带头念,其他人跟着喊,仓库里顿时热闹起来。
不到半个钟头,大家就越干越顺。年轻媳妇记性差,老拿错,林晚就在她负责的箱子上画了个小太阳,说“太阳底下是食品”。她一见符号就笑:“这法子好,俺记住了!”
中年妇女力气大,专搬重货,一趟接一趟不停歇。年长的那个细心,连地板缝里的糖纸都抠出来扔了。
张婶一边指挥一边数货:“三十七包辣条,四十五瓶汽水,香皂还差两块补货。”
林晚时不时过去看看,发现问题当场纠正。有一次发现玻璃瓶被塞进窄缝,她立刻提醒:“这儿不能挤,万一倒了全碎!”
那人赶紧挪开:“差点闯祸。”
眼看太阳升到头顶,仓库里的变化也越来越明显。原本杂乱的地面 now 摆满了整齐的货架,货物分区陈列,标签清晰,连角落都扫得干干净净。
林晚站在门口环顾一圈,脸上露出笑意。
“像样了。”张婶走过来拍拍她肩膀,“这哪还是仓库?跟供销社一个样!”
“比供销社还整齐。”年轻媳妇插嘴,“俺娘上集买东西,还得翻半天柜台。”
中年妇女点头:“以后俺家娃想吃糖,直接来这儿买。”
林晚打开糖果箱,每人发了一包果冻:“今儿辛苦了,尝尝新口味。”
几人接过糖,笑得合不拢嘴。
“明儿我还来!”年轻媳妇说。
“算我一个!”中年妇女也应。
张婶看着成果,满意地搓搓手:“往后你就放心交给我们,出不了岔子。”
林晚收下空箱子,放进角落。她掏出随身小本子,在最后一页写下:
- 货物分类完成
- 理货流程培训完毕
- 村妇可用作帮工
写完合上本子,塞回衣兜。
张婶招呼其他人收拾工具:“走咯,回家吃饭喽!”
那几个村妇一边往外走一边议论:“原来摆摊还有这么多门道。”“可不是,光会卖不行,还得会管。”“下次我带我妹来,让她也学学。”
林晚送她们到门口,张婶回头说:“明天啥时候开工?你说个准信儿。”
“早饭后就行。”林晚答,“陆峥会来装电灯线,你们来了正好帮忙盯着点。”
“成!”张婶蹬上自行车,铃铛一响,“那就这么说定啦!”
人陆续走光,院子里安静下来。林晚转身回屋,挨个检查货架是否稳固。她伸手推了推U形柜台,又弯腰查看底板螺丝有没有松动。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新贴的标签上,字迹清楚。
她蹲下身,把最后一箱跳跳糖搬到食品区底层。刚直起身,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
抬头一看,陆峥背着工具包走进来,肩上还挂着一卷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