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炼那句充满了无尽自信与霸气的“让你看一看我百炼堂真正的底牌”,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上官逸和萧远的心上,让他们那因找不到方向而有些迷茫的心,瞬间,便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师叔……”
上官逸看着眼前这位,永远都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他最坚定支持的长辈,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少废话。”唐炼白了他一眼,那股暴躁的“铁疯子”脾气,又回来了,“进来。”
他说着,便当先一步,走入了那座,隐藏在墙壁之后的、漆黑的密室之中。
上官逸、萧远、阿青三人,对视了一眼,也都立刻,跟了进去。
随着他们进入,那扇由青砖伪装的厚重石门,“轰隆隆”地,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亮与声音。
密室之内,瞬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啪嗒。”
唐炼随手,在墙壁上的一块凸起处,轻轻一按。
只听“嗤嗤”数声轻响,早已布置好的火油灯,沿着墙壁,一盏接着一盏地,自动亮起!
柔和的火光,瞬间便将这座密室的真面目,照得一清二楚。
而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上官逸,瞳孔,也不由自主地,剧烈收缩了一下!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储藏财宝或神兵的密室。
这里,是一个……【情报的中枢】!
整个密室,呈一个巨大的圆形。四周的墙壁,并非砖石,而是由整块整块的、厚达一尺的精铁,浇筑而成!密室的中央,是一张由陨铁打造的、巨大无比的沙盘,沙盘之上,极其精细地,描绘了整个中原,乃至西域的详细地形!
而最让人震撼的,是那些墙壁!
墙壁之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成千上万个,小小的竹筒和木牌!每一个竹筒之上,都用蝇头小楷,标注着不同的年份、地名、和人名!
无数根颜色各异的丝线,从这些竹筒之间,穿梭连接,纵横交错,最终,都汇集到了中央那巨大的沙盘之上,形成了一张,看起来,混乱无比,却又仿佛,暗含某种惊天秘密的……巨大蛛网!
“这……这是……”
萧远看着眼前这堪称鬼斧神工的一幕,早已是目瞪口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无法想象,需要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和心血,才能建成,如此恐怖的一个……情报基地!
“小子。”
唐炼没有理会他的震惊,他只是走到那巨大的沙盘之前,用他那蒲扇般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上面冰凉的、由陨铁铸就的山川河流,那双粗犷的虎目之中,闪烁着一种,如同帝王巡视疆土般的、强大的自信与掌控力。
“你以为,我这铁官城,为何,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中原腹地,屹立百年不倒?”
“靠的,是我百炼堂的锤子吗?”
他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不。”
“靠的,是耳朵。”
“是无数双,遍布在天下每一个角落,从王公贵族,到走夫贩卒,从名门大派,到绿林草莽……无数双,在暗中,替我唐炼,听着、看着的……耳朵。”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着早已被深深震撼的上官逸,沉声说道:
“你,想找无生楼。”
“而我,找了他们……三十年。”
三十年!
这个数字,让上官逸的心,猛地一颤!
“自从,你爹,第一次,跟我提起,他感觉江湖之中,有一股看不见的暗流,在试图,挑起正邪之争的时候。”
唐炼的声音,变得无比的低沉,充满了无尽的追忆与伤感。
“我,便开始,查了。”
他走到墙边,从那密密麻麻的竹筒之中,取下了几个,早已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泛黄的卷宗。
“无生楼,这个组织,远比你想象中,要古老,也……更可怕。”
他将那些卷宗,一一,在上官逸的面前,展开。
“三十年前,以制造火器闻名天下的【江南霹雳堂】,一夜之间,满门被灭,其镇派之宝‘轰天雷’的图纸,不翼而飞。江湖传言,是宿敌‘唐门’所为。但,我查到,事发前,曾有无生楼的杀手,在霹雳堂附近出没。”
“而最诡异的是,”唐炼的声音,变得无比的低沉,“在那之后不久,一个【全新的霹雳堂】,便又重新出现在了江湖之上。他们的行事风格,比以前,更加的狠辣和神秘。而他们的背后……便一直,有无生楼的影子若隐若现。”
“你之前,在天山,杀掉的那个小子,雷震。还有你在锦官城,毁掉的那个‘通天坊’。他们,都属于这个,早已被无生楼,暗中控制了的……‘新’霹雳堂。”
“二十五年前,关中‘神拳门’掌门,暴毙于密室之中,身中七十二处致命伤,死状极惨。官府,断定为仇家寻仇。但,我查到,神拳门掌门死前,曾无意中,截获了一批,本该送往西域的……神秘货物。”
“十五年前……”
“十年前……”
唐炼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一般,一下一下地,敲击在上官逸的心上!
一桩桩,一件件,早已被江湖遗忘的、看似毫不相干的陈年血案,在他的叙述之下,都如同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给串联了起来!
而那根丝线的尽头,都无一例外地,指向了同一个,名字——
【无生楼】!
“他们,就像是水蛭,悄悄地,附着在这片江湖的阴暗面。”唐炼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他们挑起纷争,制造仇恨,暗杀关键人物,盗取各派秘籍……他们在暗中,吸取着整个江湖的‘养分’,来壮大他们自己。”
“而那个,所谓的‘幕后黑手’,甚至……魔教……”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骇人的精光。
“……很可能,都只是,他们摆在明面上的,用来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棋子!”
这个推论,是如此的大胆!
又是如此的……合乎逻辑!
让上官逸的后背,瞬间,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那他们的老巢,究竟,在哪里?”他声音沙哑地问道。
“这,也正是,困扰了我三十年的问题。”
唐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深深的无奈。
“这个组织,太过的小心。他们所有的据点,都是临时的。所有的高层,都以代号相称。我花了三十年,也只查到了一些,外围的蛛丝马迹。”
他说着,走到了那巨大的沙盘之前。
他伸出那只粗糙的大手,在沙盘之上,一个位于【湘西与川蜀交界处】的、被无数代表着“险山恶水”的标记,所包围的空白盆地之上,缓缓地,画下了一个圈。
“我所有的线索,我所有的情报,我所有的推断……”
他抬起头,用那双如同猎鹰般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上官逸,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足以让整个江湖,都为之震动的名字。
“——都指向了,这里。”
“一个,在任何地图上,都不存在的,法外之地。”
“一个,被所有知情者,都称之为‘活人地狱’的……”
“【浮屠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