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未央小队一行人顺利登上返回废土世界的星轨,传送舱门缓缓闭合,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柔和的白光笼罩下来,熟悉的眩晕感漫上众人的四肢百骸,不过瞬息,龙牙山脉的残影便彻底消散在视野里。
而此刻的废土清辉市,南城的四合院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张叔张婶、洛叔洛婶围坐在长条木桌旁,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袅袅的热气早已散尽。
四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头都拧成了疙瘩,院子里静得只能听见风吹过院角老槐树的沙沙声,显然是在琢磨着什么要紧事。
张叔率先打破沉默,捻着下巴上的胡茬,看向桌对面的三人,语气带着几分迟疑:“你们说,隔壁新搬来的那个老简,是不是长得有些像……”
话还没说完,洛叔就,抢过话头:“像!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张婶和洛婶对视一眼,脸上满是茫然,张婶忍不住开口追问:“说他像谁啊?那老简看着老实巴交的,带着媳妇还有个不到两岁的娃娃,搬来还没半个月呢,看着就是个寻常过日子的人。”
洛婶也开口到:“你们都在这坐半天了,也不说话,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就为了说新邻居像谁?”
“爱像谁像谁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洛叔刚要开口,却被张叔狠狠瞪了一眼,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院子里的气氛又沉了下来。
张婶见两人又开始打哑谜,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你看看,说了半句又噎回去了,急死人!”
她端起桌上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那新搬来的老简家媳妇姓王,叫王小曼。
我前几天跟她聊过几句,也算知道些他们家的事。”
洛叔立刻往前凑了凑,连带着张叔和洛婶都竖起了耳朵,异口同声地催道:“快说快说!他们家到底啥来头?”
张婶继续往下说:“那王小曼今年才二十五,可她家老简都三十六七,快四十的人了,俩人三年前才成的家。”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王小曼说她哥是个猎人小队的队长,前些年带着队伍在外头闯荡,也是为了给家里孩子挣口安稳饭,这才带着一家人辗转到清辉市落脚。”
张婶又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唏嘘:“还有件事,他家老简脑子不太好使,以前的事儿全忘干净了。
老简是四年前,小曼和她哥出任务的时候捡回来的,当时老简浑身是伤,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小曼和她哥心善,花了大把积分才把人救活,可惜人是救回来了,记忆却半点没留下。”
“后来老简就留在了她哥的猎人小队里,干活踏实又肯干,跟小曼相处久了,俩人也有了情意。
还是她哥从中说和,这才把小曼嫁给了他,小日子过得也算安稳。”
洛叔听到“四年前”“捡回来”“失忆”这几个词,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撞在桌沿,茶水溅了满手都浑然不觉。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指节攥得发白,连带着声音都在发抖:“四年前……在哪捡的?!”
张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手里的帕子都掉在了桌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她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带着点发颤:“我、我听小曼说,是在……是在黑森林附近捡的。”
话音刚落,洛叔眼神空洞地望着院外,嘴里喃喃自语,反复念叨着“黑森林”这几个字。
张婶又絮絮叨叨地往下说,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说来也是巧了,王小曼一家子原先住在裂石城,离咱们老家布城其实不算远,只是后来辗转去了铁山城,后来有了她家简丹。
他哥王小远,为了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与队员们商量来大城市发展,这才一路颠沛流离,最后落脚到了清辉市。”
她话音刚落,洛婶儿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极亮的光,嘴唇翕动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的事。
洛叔也猛地睁大了双眼,手指狠狠攥着桌沿,嘴里喃喃自语:“这就对了,这都对上了!那他……八九不离十就是……”
洛婶儿看向洛叔,眼底都翻涌着震惊与不敢置信,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字:“老洛,你是说,小鲤鱼她爹?”
院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张婶的脸色“唰”地白了,手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洛叔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抓起桌上的凉茶水猛灌了一口,呛得连声咳嗽,眼底却红得吓人。
“是……就是他……”他咬着牙,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当年老简带着小队去黑森林深处找矿脉,说是能给布城换来三年的能源供给。
谁知道,遇上了浓雾,异兽群跟不要命似的涌出来,通讯彻底断了。”
“布城官方找了他们苍鹰小队整整三个月,连根骨头都没找着……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苍鹰小队全员都牺牲了,包括小鲤鱼她妈,哭到眼睛快瞎了……”洛叔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哐哐作响,“没想到……没想到他还活着!只是忘了一切!”
洛婶红着眼眶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造化弄人啊……”
院子里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混着洛叔压抑的呜咽,听得人心头发酸。
过了一阵,洛叔沉声道:“这事太大,不能莽撞,我们得再好好商议商议,暂时绝不能告诉孩子们。”
张叔点点头,深以为然,随即又皱着眉补充道:“我看不如先找吴大哥商量。
当年苍鹰小队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跟老简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最了解老简的底细,也最有权威判定,那个失忆的老简到底是不是小鲤鱼的爸爸。”
张婶和洛婶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应下,院子里凝重的气氛稍稍松缓,却又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