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边的罡风猎猎作响,卷起周平破碎的衣袍。
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是数十只龇牙咧嘴的海妖,秦孝成得意的面容在月光下格外狰狞。
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周平,我要用你的命,祭我儿在天之灵!秦孝成的双瞳兴奋地收缩着。
周平拄着卷刃的长刀,吐出口中血沫:如果我告诉你...秦水寿不是我杀的...他染血的手指点了点太阳穴,你信么?
秦孝成突然僵住:放屁!除了你,我儿跟别人没有过节。更何况你背后有东宫和司礼监撑腰,除了你,谁还会杀我儿?
周平长叹一声:“好吧,言尽于此,既然你不信,那今晚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说着,周平突然从怀中掏出个青色的小瓶子,三枚不同颜色的药丸滚落掌心。
黄丸是粮食,一旦吃了,可3天3夜不吃不喝,精力体力充沛,进行高强度输出。
黑丸是最大限度提升个人能力,提升幅度因人而异。
红丸救命,只要还有一息尚存,便可吊着这口气一天一宿。
每一种药丸都有各自的功能,也有各自的副作用,可是周平却不知道三种药丸一起吃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他忘了问,朱七也没说。
咕咚——
咽喉滚动的刹那,三种药丸一起滚进了肚子。
刹那!周平浑身骨骼突然爆出炒豆般的脆响。
黄丸入腹如烈火烹油,疲惫不堪的四肢百骸瞬间充满狂暴的力量;黑丸化作一道寒流直冲灵台,五感顿时敏锐数倍;红丸则如春风化雨,开始修复他破损的脏腑。
最可怕的是变化——
周平裸露在外的皮肤浮现出蛛网般的血纹,瞳孔收缩成两道黑色竖线,呼气时竟带出淡淡白雾!
他缓缓举起长刀,原本卷刃的刀锋外竟然附着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青绿色刀气,配合上直刀本身的蓝色寒光,如秋水荡漾。
更骇人的是,刀身上渐渐浮现出与周平皮肤同样的血纹!
你...你吃了什么?!秦孝成惊恐后退。
镇抚司的‘三才夺命丹’。周平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只不过夺的不是我的命。
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周平足尖踏碎岩壁的刹那,身形已化作一道血色残影。
三才夺命丹的恐怖药效在经脉中奔涌,每根血管都仿佛有岩浆流淌。
最先扑来的海妖首领甚至没看清动作,覆满鳞甲的胸膛就突然凹陷——周平的拳头竟直接贯穿了它号称刀枪不入的妖躯!
蓝血喷溅间,那砂锅大的妖心还在周平指间跳动,就被生生捏爆。
第一个。
沙哑的低语尚在风中飘散,周平已旋身劈出七刀。
刀锋上的血纹绽放刺目红光,所过之处鳞甲如纸糊般撕裂。两只海妖举臂格挡,却连爪带肩被齐根削断!
秦孝成踉跄后退,腐烂的脸上终于露出恐惧:拦住他!快拦...
话音戛然而止。
周平的身影突然在他瞳孔中放大,染血的长刀带着鬼泣般的尖啸横扫而来。
三只海妖仓皇叠成肉盾,却在接触刀锋的瞬间炸成漫天血雾!
嗤啦!
刀气余势未消,在秦孝成胸前划出深可见骨的血槽。
这位曾经的朝廷大员惊恐发现,自己的躯体正被刀上的血纹腐蚀伤口!
不可能...这到底是什么...
回答他的是海妖们凄厉的哀嚎。
此时的周平简直像传说中的修罗恶鬼,每一刀都带起腥风血雨。
有海妖喷吐毒液,却被他周身沸腾的血气直接蒸发;有海妖妄图偷袭,利爪刚触及后背就被反震得筋骨尽碎。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
原本漆黑的瞳孔此刻完全化作血红色,倒映着仓皇逃窜的妖群。
当最后一只海妖被钉死在悬崖樟树上时,周平缓缓转向秦孝成。
该你了。
简单三个字,却让秦孝成如坠冰窟。他忽然明白,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的男人,早已不是凡人......
而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索命阎
罗!
就在秦孝成以为自己要死在周平的刀下之时……
噗通——
只见刚才还如同杀神一般的男人双膝重重砸在岩石上,指节因剧痛而扭曲变形。
三才夺命丹的狂暴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撕心裂肺的反噬之痛。
周平清晰感觉到——
黄丸透支的体力正在抽空五脏六腑,胃部痉挛得像被铁钳拧转;
黑丸强化的经脉寸寸断裂,每次呼吸都带出血沫;
红丸的续命药效消散后,所有被压制的伤痛同时爆发!
嗬...嗬...
周平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皲裂。
原本充盈的肌肉迅速萎缩,皮肤表面浮现出可怕的灰斑——那是生机急速流逝的征兆。
哈哈哈!
秦孝成癫狂的笑声在悬崖上回荡。
他拖着残破的身躯走近,捏住周平的下巴:堂堂周参军,怎么像条死狗一样趴着了?你这丹药...滋味不错吧?
周平涣散的瞳孔中,倒映出秦孝成高举的剑刃,在月光下泛着致命的光泽。
放心...秦孝成凑到耳边低语,我会把你切成三百六十五片,每天烧一片祭奠我儿...
剑刃破空的刹那,周平用尽最后力气摸向腰间——
铛——!
周平猛地甩出腰间锁链。精钢链条与刀刃相撞,迸出一串刺目火花。
秦孝成被震得踉跄后退,周平趁机踹向秦孝成的小腿——
咔嚓!
胫骨断裂的脆响中,秦孝成惨叫着栽倒。
周平就势翻滚,枯瘦的手指抓住岩缝,硬生生将残破的身躯拖起来。
卷刃的长刀在月光下划出凄凉的弧光,朝着秦孝成脖颈斩去!
垂死挣扎!
秦孝成突然狞笑,右手竟直接抓住刀锋!鲜血顺着腕甲滴落,他却恍若未觉,左手的剑刃如毒蛇吐信——
噗嗤!
三尺青锋贯穿周平胸膛,剑尖从后背透出,带出一蓬血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周平低头看着胸前的剑刃,嘴角却勾起诡异的弧度。他染血的手突然松开刀柄,一把攥住秦孝成持剑的手腕:这一剑...我等的...
什么?!
秦孝成突然发现剑身无法抽回——周平的肋骨竟如铁钳般死死卡住了剑锋!血正顺着剑身上的纹路倒流,转眼就漫到自己手上!
周平猛地前冲,任由骨剑贯穿得更深,手上的锁链顺势套了过去。
秦孝成瞪大了眼睛,瞳孔中映出周平染血的面容。他喉结滚动,却只能发出的声响——锁链已深深勒入皮肉,将未说完的话语尽数绞碎。
放...…开我!秦孝成从齿缝挤出几个字,枯瘦的手指疯狂撕扯着周平的后背,扯下一块块带血的皮肉。
周平却笑了。
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却遮不住那抹快意的弧度。他贴着秦孝成的耳朵,轻声道:黄泉路上,记得走快些...…否则我还要再杀你一遍。
说罢,周平纵身一跃——两道身影如断线风筝般坠向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