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梁山泊,水天连在一块儿,看着浩渺得很,可风里都裹着股子肃杀劲儿。聚义厅里死气沉沉、透着绝望,可外头的势力却一天比一天壮。有王凌峰全力撑着,阮家水军早不是以前的模样了——新造的战船、趁手的家伙,尤其是芒砀山工坊刚弄出来的新火器,让这支本来就没人能挡的水军,更是如虎添翼。
这天刚蒙蒙亮,水寨里就闹开了,战旗飘得猎猎响。几十艘战船,从灵活的“浪里钻”快艇到威风的艨艟巨舰,一排排驶出港湾,在宽宽的水面上摆开阵势。阮小二站在旗舰“翻江蜃”上,阮小五、阮小七各带一队,弟兄们精神头十足,摩拳擦掌等着操练开始。
跟以前光摇旗喊杀、跳船拼斗不一样,今天操练的重头戏,是个绝不能外传的新战术——火攻。说得再准点,是掺了新火器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火攻。
“弟兄们!”阮小二站在船头喊,声音洪亮得盖过了水声,“今儿个操练可不是闹着玩的!都给俺把精神提起来!让那些躲在山上、心里有鬼的家伙瞧瞧,咱梁山水军现在多厉害!”
“知道了!”水军弟兄们齐声喊,声音震得水面都晃。
这会儿,聚义厅后堂那扇关得死死的窗户后,一双浑得没神、满是怕的眼睛,正透过窗纸缝,死死盯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宋江挣扎着半靠在榻上,戴宗和宋清一边一个扶着他,三个人的脸都白得吓人。这些天又病又绝望,宋江虚得跟风中的灯似的,可心里头那股不安劲儿,逼着他非得看看外头咋了。远处隐约传来的号角和喊杀声,跟锤子似的敲着他的神经。
“外头……外头闹啥呢?”宋江声音哑得快听不见,气也弱。
戴宗咽了口唾沫,低声说:“哥哥,听说是……是阮家兄弟在操练水军。”
“操练……”宋江眼皮跳了跳,一股不好的预感裹住了他。他知道,王凌峰绝不会平白无故操练,尤其现在这节骨眼上。
水面上,操练正式开始。一开始还是老样子的水战本事——船来回穿梭、变队形、弓箭齐射,喊杀声震天。虽说看着挺吓人,但宋江这种见过阵仗的,还能明白是咋回事,就是觉得阮家水军确实比以前强多了。
可接下来的事儿,让宋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就见阮小七带的几条快艇,跟离了弦的箭似的冲出自家阵,直扑远处早就摆好的几艘旧船——那是当靶子的。这些快艇船头没装冲角,反倒架着些怪模怪样的粗铁管!
“那……那是啥玩意儿?”宋江猛地攥着窗棂,瘦得跟柴火似的手指攥得指节都白了。
戴宗和宋清也瞪大了眼,懵懵地摇头。
就在这时候,快艇上的水军动作齐得很,用火把点着了铁管尾巴的引信!滋滋的火花在晨光里闪,很快就钻进管里去了!
紧接着——
轰!轰!轰!
几声闷雷似的响炸开,可比真打雷还吓人,透着股毁天灭地的劲儿!就算离得远,聚义厅的窗户都震得嗡嗡响!
跟着响声,那几艘靶船的船舷、桅杆上,突然炸开一团团晃眼的火苗和浓黑的烟!木屑碎片跟下雨似的飞得到处都是!其中一艘靶船的帆一下子就着了,变成个大火球,烧得噼啪响!
“天……是天雷?!”宋清吓得魂都飞了,失声喊出来。
这还没完!另一边,阮小五指挥的几艘中型战船,弟兄们使劲摇着个简单的投东西的架子,把几个黑糊糊、拳头大的铁疙瘩往远处的靶船群扔。
那些铁疙瘩划着弧线落下去,有的掉水里溅起水柱,可也有几个准准地砸在靶船甲板上!
轰隆!轰隆!
更响的爆炸声连着来!火苗窜得老高,烟浓得遮天蔽日!靶船甲板被炸出大窟窿,甚至有艘小靶船直接被炸成两截,慢慢沉进水里!烧着的碎片漂在水面上,把那片水映得通红!
整个梁山泊,好像都被这突然来的“雷声”和火苗裹住了!水面上飘着硝烟特有的呛人味儿,连聚义厅这边都能闻着点。
以前的火攻,得把火船划到跟前,或者射火箭,又慢又容易被防住。可眼前这事儿,是隔着老远就炸、一下子就毁了、根本挡不住!这早超出宋江对水战的认知了!
“我的娘哎!是妖法!这肯定是妖法!”戴宗脸白得没一点血色,牙都打颤,腿肚子直转筋,差点瘫地上。他弄不懂那是啥武器,只能往鬼神身上想。
宋江整个人僵在那儿,跟被冰水从头顶浇到脚似的,浑身的血都快冻住了。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喉咙里只嗬嗬响。那双本来就浑的眼睛,现在满是吓破胆的绝望!
他看得明白,那绝不是普通火攻!是王凌峰弄出来的新玩意儿!是芒砀山没日没夜造的……“雷”!对,就是那声音——以前他病着时隐约听过,让他心慌的闷响!
有这么厉害的家伙,阮家水军在这八百里水泊里,还有谁能打得过?朝廷的水师?以前高俅跟他说,里应外合打开水寨门,官军战船就能冲进来……可现在呢?拿啥开门?拿啥挡这能毁天灭地的“雷火”?!
他宋江还指望里应外合?他拿啥应?拿啥合?!他好像已经看见,朝廷的战船在这吓人的火苗里烧成灰的样子!而他这个“内应”,得多可笑、多惨!
“噗——!”
宋江心里头火一上来,血也跟着乱涌,猛地喷了口黑血,身子抽得厉害,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往后倒!
“哥哥!哥哥!”戴宗和宋清吓得魂都没了,手忙脚乱地扶着他,又是掐人中又是顺气,后堂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
可水泊上的操练还在继续。阮家兄弟指挥得稳稳的,弟兄们操作得越来越熟练,“雷声”一声接一声,火苗把半边天映得通红。阮小七甚至兴奋地站在船头,朝着聚义厅的方向使劲挥拳头——虽说离得远看不清脸,可那挑衅又得意的劲儿,明明白白传了过去。
这场特意安排的武力展示,目的很清楚,效果也够劲儿。
消息跟风似的传遍了梁山。各营的头领和弟兄们,虽说没亲眼看见,可那震天的响、冲天的火苗和呛人的硝烟味,足够让他们兴奋得不行,士气也提得老高!都议论着“王头领又得了老天爷帮忙”“阮家哥哥的水军现在天下无敌”。
而聚义厅里,宋江被救醒后,眼神彻底散了,嘴里只会反复叨叨:“雷……火……完了……全完了……” 他最后的指望,他想着能翻盘的念头,在这场水泊大火里,全烧没了。
戴宗和宋清脸白得跟死人似的守在旁边,心里也满是绝望。他们知道,宋江完了,他们也完了。在这么厉害的武力面前,任何反抗的念头,都显得特别可笑、特别没用。
王凌峰甚至不用亲自来,就让阮家兄弟在水上放几把火、响几声“雷”,就把聚义厅里最后一点想反抗的心思,彻底碾没了。
梁山的权力早就定死了——一边是正旺得很、有“雷霆之力”的新势力,另一边是缩在黑影里、等着最后算账的烂摊子。
水泊上的烟慢慢散了,可那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威慑劲儿,却深深印在了每个心里有鬼的人身上,再也抹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