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砺剑基地,训练场上覆盖着一层薄雪,呼出的白气在凛冽的空气中瞬间凝结。
新一批队员正在进行入营的耐力比赛,积雪被有节奏地踩得咯吱作响。
“坚持住!救援现场可不会挑天气!”雷教官粗犷的吼声在寒风中回荡,他站在场边,双手插在厚厚的作训大衣口袋里。
郭长林事件之后,赵刚因为免不了失察的责任,从主教官的位置上调了下来。
他自己打了申请,现在接替了郭长林的职位。
现在砺剑的主教官便是场边这个更加严厉的男人——雷冲
冲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个女孩,戴着军绒帽,脸颊被冻得通红,却丝毫不影响她稳健的步伐。
她有节奏地呼吸着,浓厚的白色雾气在她呼吸之间吞吐。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和痛苦的惊呼。
跑在最前面的李双双立刻回头。
一个叫王萌的女队员摔倒在地,正抱着右脚踝痛苦地蜷缩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王萌!”李双双毫不犹豫地调头跑回去,蹲下身检查她的伤势。
其他队员犹豫地放缓脚步,纷纷看向雷教官。
“继续跑!不许停!比赛还没有结束。”雷教官怒吼道,随手指了指李双双,“你,送她去医务室。”
“是!”李双双利落地答应,背对着王萌蹲下,“来,王萌,趴我背上。”
王萌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双双,连累你了……你本来能拿第一的……”
“说什么傻话,”李双双稳稳地将她背起,在积雪中迈出坚定的步伐,“咱们是同学,又是室友,哪有连累这一说。抓紧了!”
她背着王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基地医务室,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形成一团团雾气。
李双双刚入营第三天,这是她入营以来第一次去医务室。
本来入营前各个教官都是要做自我介绍的,但是却没见过负责医疗的教官出现。
对这个教官, 李双双内心也充满了好奇。
训练场边那排白杨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冰凌,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闪着冷光。
器材区的救援设备覆盖着薄雪,显得格外冷硬。
远处的训练场上,一群她不怎么认识的队员正在雪中比赛,呐喊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推开医务室的门,一股暖流夹杂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里面很安静,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她们,正在整理药柜。
他的背影挺拔,肩线平直,虽然白大褂宽松,却也勾勒出他里面的肩宽腰窄。
“报告!”李双双扬声喊道,声音在安静的医务室里显得格外清脆,“队员受伤了!”
男人转过身来。
李双双呼吸一滞。
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好看极了。
不是那种精致的漂亮,而是一种棱角分明的硬朗。
他的眉骨很高,在眼窝处投下深邃的阴影。
鼻梁挺直如刀削,下颌线紧绷着,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仿佛从未笑过。
最要命的是他那双眼睛。
深邃神秘得像冬夜的贝加尔湖,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不羁的锋芒。
此刻这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沉寂的冷,可偏偏是这种拒人千里的冷漠,却透露出神秘的的野性,让人想去探索一番。
“放在那边床上。”他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却没有多余的情绪。
李双双依言将王萌轻轻放在诊疗床上,目光却一直没离开那个男人。
“这里?还是这里?按压痛还是拉伸痛?”他弯腰检查着王萌的脚踝,手指在几个关键点位精准按压。
他检查伤处的动作专业利落,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分明,小麦色的手背上隐隐可见青筋。
李双双能清晰地看到他手臂肌肉在动作中绷紧的弧度,充满了张力。
当他抬起眼看向她时,李双双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韧带拉伤,不严重。”
他直起身,开始准备冰袋和绷带:“休息三天,不要剧烈运动。每天冰敷两次,每次十五分钟。”
李双双看着他熟练地处理伤处,心里感叹着,这男人不仅长得好看,专业能力也强得惊人。
“教官,”李双双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如铃,打破了医务室的寂静,“您结婚了吗?”
整个医务室瞬间安静得能听到暖气管道里水流的声音。
王萌惊得忘了疼痛,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双双,嘴巴微微张开。
正在包扎的男人却波澜不惊,眼皮都没有抬:“结了。”
“胡说。”李双双狡黠一笑,“结了怎么没有婚戒?”
男人动作轻微顿了一下,眼神瞟了一下自己空空的手指。
“这与你无关。”他继续手上的工作,声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
“有关啊,”李双双理直气壮,完全无视王萌在一旁拼命使眼色,“如果您没结婚,我就可以追您了。”
王萌倒吸一口冷气,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男人终于包扎完毕,直起身。
他比李双双高出一个头还多,目光里的冷意几乎能冻伤人。
“你是新来的队员?”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李双双,三班。”李双双挺直腰板,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甚至微微抬起了下巴。
“可以了,记得我说的,每天冰敷两次,每次十五分钟。”他转身去洗手。
李双双眨了眨眼:“教官,你是叫陈晚风吗?虽然你开营那天没来,但是在基地还是很有名的呢。”
陈晚风仔细地搓洗着手指:“现在,你可以带着你的队友回去休息了。”
李双双撇撇嘴,但还是利落地敬了个礼:“是,陈教官。”
李双双扶着王萌走出医务室,关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陈晚风已经转过身,站到了窗户边,身形挺拔而孤寂,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我的天,双双你也太敢了吧!”一出医务室,王萌就忍不住惊呼,忘了脚上的疼痛,“那可是陈教官啊!基地里出了名的冰山!”
“冰山怎么了?”李双双不以为然,调整了一下搀扶王萌的姿势,“再冷的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
“你不知道吗?陈教官他……”王萌欲言又止,压低声音,“反正你别白费力气了,追他的人不少,没一个成功的。听说他心里有人了,好像是上一批的一个师姐,后来……出事了。”
李双双只是笑,眼神明亮而坚定:“那是因为她们能力不够。”
她又回头看了眼医务室紧闭的门,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走到楼下的照片墙,王萌顿住了脚步,指着其中一个照片:“就是这个师姐。”
昏暗的走廊里,墙壁上挂着历届优秀队员的照片。
王萌指的那张照片上,一个笑容灿烂、眼神坚定的女孩格外引人注目,她的眉宇间透着勃勃生机。
照片下方的名牌上写着——“林知意”。
李双双的目光在那张照片上定格。
不得不承认,她心里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们还挺配的。
但是内心那点自卑立马被李双双赶跑,她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我李双双,最喜欢挑战不可能。”
说完扶着王萌,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