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从繁华的市区行驶一个小时，停在了破旧的老城区。
老小区里开不进去，只能停在外面。
裴青序眉头紧锁摁下车窗，望着连门也没有的小区入口：“你就住在这？”
江听芙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住在这怎么了？总比睡大街好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青序替她解开安全带，目光从她修长白皙的双腿上掠过，“这里连门禁都没有，而且位置偏远，都是老旧的楼道，你住在这晚上下班不安全。”
车窗外的阳光很足，照在老旧的城区街道里，反倒有一股宁静安和的氛围。
江听芙抿了抿唇：“我都住几天了，挺好的，小区门没门禁，但是楼下有，晚上会上锁，而且这附近的人也和善。”
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还有个阿姨主动和她打招呼呢。
起码比那些住在高楼大院的人好。
裴青序沉默了片刻，开口：“我送你上去。”
“不用。”江听芙想也没想就拒绝，去开车门，“我自己走。”
车门没开锁。
江听芙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气，扭头就想冲他发火：“裴青序， 把车门打……”
她话没说完，一张闪着金光的黑卡递到了她的面前。
“拿着。”
言简意赅地两个字，让江听芙着实愣了好一会儿，低头看了看卡，又抬头看了看裴青序。
突然觉得自己像电视剧里穷了吧唧的女主，霸道男主一张卡甩下来。
“女人，随便刷。”
她从前只觉得女主傻，不要白不要。
如今轮到自己，她才觉得后背那条脊梁骨怎么都弯不下。
即便自己全部账户被冻结，身无分文，也咬不下牙，接下那张卡。
啊，该死的骨气。
江听芙狠心把头一扭：“不要。”
跟小孩似的。
像是料到她会拒绝，裴青序将卡塞进她手心，连说辞都准备好了：“密码是你的生日，这张卡离婚的时候就打算给你的，但签了字后你就出国了……”
江听芙捏着卡，手心发僵。
“你不必心有不安，这是你应拿的。”
又是这句话。
不必心有不安。
可裴青序越是这样说，江听芙就越是觉得心里不安。
“我……”
“听芙，”裴青序打断她的语气变得强硬，带着不容抗拒的口吻，“你不要，那江叔温姨呢？还有你哥哥。”
是啊。
爸爸妈妈和哥哥怎么办？
江听芙昨天还说让二老去给哥哥找个靠谱的律师，她来出钱，这转眼钱就没了。
她没招了。
江听芙脸上发烫，总算是明白坚韧小白花女主为什么会觉得拿钱是件羞辱人的事了。
“我、我会还钱给你的。”
她算是暂时妥协。
“嗯，慢慢来。”裴青序也不强求她一时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把那张烫手似的卡放进包里，江听芙浑身不自在，只想着快点下车：“你开开车门，我要回家。”
裴青序看着她在座椅上不安扭动的动作，动作反倒更不紧不慢。
不知从哪抽出张请帖，再度递了过去。
声线磁沉：“一星期后是奶奶生日，老人家年纪大了爱热闹，说是要大操大办，这张请帖是她老人家亲自拿到鼎州，叫我送来给你的，说是一定要见到你。”
江听芙本来不想接的，可一听是裴奶奶亲自拿来的，又鬼使神差地接下了。
裴家人里……
裴奶奶是看得出来真的喜欢她。
江听芙离婚后也没再见过裴奶奶，一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老人家，还有怕老人家见了她会更伤心。
知道她在犹豫，裴青序也不勉强：“还有一个星期时间，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不想去，我会跟奶奶好好说的。”
江听芙点了点头，神情恹恹的。
车门开锁的声音响起，裴青序比她先一步探身打开了车门。
江听芙下了车，犹豫了两秒又回头：“今天的事谢谢你。”
“嗯。”裴青序应得冷淡，像是天生不爱笑。
江听芙也不在意，说完转头就走。
裴青序就在身后看着她，没走几步，只见她忽然回头惊叫一声：“啊，你的重要会议！”
裴青序压着嘴角的上扬的笑意，面色不变：“已经迟了，就推掉了，回去吧。”
江听芙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怀着愧疚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家。
……
进玄关换了鞋，江听芙朝屋里叫了两声，江玉山才湿着半个身子从厨房里出来。
他从前在商场上也是别人口中的江总，如今变成个在老小区拿着扳手修水管的修理工。
江玉山站在厨房门口笑：“芙芙回来了，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江听芙没把去见江闻松的事告诉二老，只能随便找个借口。
“我今天跟季欣意外出，下午没事就提前回来了，”江听芙看了一圈，“爸，妈妈呢？”
江玉山点点头，像是相信了：“你妈妈出门买菜去了，说是去市场里买的菜便宜又新鲜，跟新认识的邻居一块去的。”
“噢～”
窄小的房子里静下来。
江听芙不知想到什么，转身跟着江玉山一起进了厨房。
江玉山回头看她，笑着哄她出去：“芙芙进来干什么，小心弄脏你身上。”
江听芙可不管。
哒哒地走到江玉山身旁蹲下，笑得狡黠：“爸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江玉山依旧笑得像个慈祥的老父亲：“不能。”
江听芙嘴角拉下：“……为什么？”
江玉山：“因为爸爸觉得可能不是个好问题。”
“……”
江听芙蹲着不动，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也就忍了半分钟，江玉山就抵不住了，妥协：“好好好，问问问。”
江听芙这才又笑了起来，直言不讳：“爸爸，如果你变成妈妈的前夫了，看见妈妈变成今天这样，你会帮她吗？”
哐当－－－
扳手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板上。
江玉山额角青筋直跳：“胡说什么呢你这孩子？！我跟你妈是不会离婚的！”
江听芙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瞅他：“我是说如果，如果爸爸变成妈妈的前夫……”
“没有如果，”江玉山噌地起身，“虽然爸爸破产了非常愧对你妈妈，但爸爸后半辈子都会尽力补偿你妈妈的，至于离婚，那是不可能的事。”
江听芙：“……我是说如果……”
江玉山：“没有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