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磬子的身影在浓雾中消散,“溯源定星盘”的指针死死钉向红叶亭,明玉额间的金莲印记自发流转微光——退路已断,唯有向前!
“跟紧我!”胤禛低喝,一手按剑,一手牢牢攥住明玉的手,循着罗盘指引,逆着腥臭的黑雾往回冲。明玉额间的莲印越来越烫,清冽的异香不再内敛,而是化作一圈淡金光晕,将二人护在其中,竟逼退了周遭的黑雾,像浊流里燃着的一盏灯。
雾中传来刺耳的鸦啼,无数淬毒的暗器、裹着黑气的箭矢从暗处射来!胤禛剑光如龙,剑花翻飞,格挡开大部分攻击;明玉虽不会武艺,却在莲印的庇护下心念清明,竟能预判危险轨迹,拉着胤禛轻巧闪避。夫妻二人一个攻一个守,默契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在箭雨里硬生生闯开一条路。
越靠近红叶亭,黑雾越浓,视线不足三尺,冰冷的压迫感压得人喘不过气。粘杆处侍卫的打斗声早已消失,想来多半凶多吉少。胤禛心头发沉,却不敢分神——前方终于露出亭台的轮廓,可亭中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石桌上的茶具还在,可亭子中央悬浮着一枚拳头大的玉玺,通体漆黑,表面爬着暗红血丝,正是那枚前明邪玺“墨玉”!下方地面刻着血色阵法,边缘躺着几个粘杆处侍卫的尸体;亭柱旁,玉磬子道袍破损,嘴角溢血,气息微弱地靠着柱子,青玉笛断成了两截。
嘿嘿…自投罗网!”一个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响起,黑袍人从阴影里走出,脸上的乌木面具泛着冷光,手中骨杖缠满黑气,“玉磬子,你布的‘引灵阵’,倒成了我养邪玺的容器!今日血食已足,正好用‘凤魂’点睛!”
话音未落,黑袍人挥杖,邪玺骤然爆出血光,一股冰冷的吸力猛地罩向明玉——她只觉灵魂都要被扯出体外,莲印的光芒忽明忽暗,护体光晕瞬间被压得只剩一层薄纱!
“玉儿!”胤禛目眦欲裂,挥剑斩向吸力源头,剑气却被邪玺血光吞得一干二净!危急时刻,他怀中的龙莲玺突然发烫,自行飞出,悬浮在他头顶,洒下金黑交织的光幕,堪堪抵住邪力!
两枚玉玺隔空对峙,光芒碰撞发出滋滋的刺耳声,亭子都在剧烈摇晃!黑袍人怪笑:“龙莲玺?正好一并收了!”他点动骨杖,血色阵法红光大盛,无数怨魂虚影从阵中爬出,尖啸着扑向二人!
“福晋!静心!”濒死的玉磬子突然睁眼,声嘶力竭,“你的‘根’在本心!以念引香,借龙莲正气涤荡邪祟!”
这话如醍醐灌顶!明玉闭上眼,不再抗拒吸力,将心神沉入体内的灵泉虚影——她想起弘晖递来的糖葫芦,昭瑜软糯的“额娘”,德妃握着她的手说“好孩子”,还有胤禛在暖阁里抱着她说“有我在”……一股温暖的力量从心底涌出来,瞬间传遍全身!
额间的金莲印记骤然爆发出纯金光芒,清冽的莲香化作乳白色光流,主动缠上龙莲玺的光幕!两道光芒触碰到一起,竟像水乳交融般合二为一,一道浩然的圣洁光柱以明玉为中心,轰然爆发!
光柱所过之处,血色阵法化作雪水消融,怨魂惨叫着成了青烟,黑雾如沸汤泼雪般退散!连那黑色邪玺都被震得血光黯淡,表面裂开一道细缝!
“不!不可能!”黑袍人被光柱扫中,闷哼着后退,面具下渗出黑血。他看了眼光芒中如同神女的明玉,又看了眼手持龙莲玺的胤禛,知道大势已去,化作一团黑烟遁入雾中。
邪玺失去支撑,“哐当”掉在地上,没了半点光芒,像块普通的黑石头。光芒渐歇,明玉虚脱地晃了晃,被胤禛一把抱住。
“玉儿,没事了。”胤禛的声音带着后怕,指尖抚过她额间的金莲印——那印记已淡了下去,却比之前更显温润。
玉磬子靠在柱上,气息奄奄却笑着说:“福晋…找到了自己的‘根’…善哉…”他指了指邪玺,“此物邪性未除…需用你指尖血…混龙莲玺力…暂时封印…”说完便昏死过去。
胤禛依言,用剑尖轻刺明玉指尖,一滴鲜血落在邪玺上,发出“嗤”的轻响。他再催动龙莲玺,一缕金光裹住邪玺,那玉玺终于彻底安静,变得灰扑扑的。
侍卫们清理战场时,明玉却被亭角石缝里的东西吸引——是一截焦黑的乌木发簪,样式古朴,边缘还带着火烧的痕迹。她鬼使神差地捡起来,指尖刚碰到簪子——
一股混乱的记忆碎片猛地冲进她脑海!她仿佛看到宫装女子在烈火中哭喊,看到这枚簪子被掷入火海,听到一个带着诅咒的声音嘶吼:“爱新觉罗…夺我江山…焚我躯壳…此簪为誓…必以你嫡脉血…重燃大明圣火…”
“啊!”明玉惨叫着扔掉簪子,脸色惨白,冷汗湿透了斗篷。
“玉儿!”胤禛冲过来扶住她。
明玉抓住他的手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王爷…这簪子…我好像看到了…前明崇祯的周皇后!”
胤禛的心脏猛地一沉——周皇后?前明最后一位皇后,传闻在李自成破城时,与崇祯一同自焚殉国。这截簪子竟与她有关?那记忆里的诅咒“以嫡脉血重燃圣火”,指的是谁的嫡脉?是康熙的?还是…明玉这“凤魂”背后隐藏的血脉?
他捡起那截乌木簪,指尖传来一丝阴冷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烈火的温度和怨念。远处的山林里,黑雾虽已散去,却隐隐传来几声鸦啼,像是在提醒他们——黑袍人未除,邪玺只是暂时封印,而前明的怨念,竟还藏在这样一截不起眼的发簪里。
明玉靠在胤禛怀里,脑海中还残留着周皇后绝望的眼神,心中一片冰凉——这场与黑莲教、与前明余孽的较量,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更深、更久远。而这截乌木簪,又会引出怎样的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