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哥哥…”
明玉口中传出的那声呼唤,像一道惊雷劈在殿中。淡金色的光晕萦绕在她周身,清冽的莲香化作实质般弥漫开来,竟压过了永和宫残存的阴寒。康熙帝浑身剧震,龙袍下摆因颤抖而扫过地面,他死死盯着门口的身影,老眼圆睁——那眼神里的雍容、那语气中的悲悯,分明是他记忆里那个温婉却坚韧的中宫皇后,佟佳氏!
“你…你是谁?!”康熙的声音破碎不堪,手指颤抖地指向明玉,“是人是鬼?为何会在这孩子身上?!”他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无数权谋争斗,却从未见过如此超出常理的景象,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胤禛比他更甚,童年记忆里孝懿皇后模糊的音容,与眼前明玉的身影骤然重叠。他猛地冲上前,挡在康熙与明玉之间,掌心甚至渗出冷汗,却依旧死死盯着明玉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玉儿!是你吗?你醒了对不对?”他怕,怕眼前的人不再是那个会抱着孩子笑、会为他担忧的妻子。
明玉(或是说,此刻借她身躯显现的孝懿残魂)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目光缓缓扫过殿内。她的视线落在康熙花白的鬓角时,闪过一丝复杂的怅然;落在胤禛紧绷的侧脸时,又多了几分慈悯——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终究都老了,也都卷入了这无尽的风波。
“玄烨,我不是鬼,也不是夺舍。”她开口时,声音空灵却带着中宫皇后独有的雍容,与明玉本身的清婉奇妙融合,“当年我弥留之际,一丝残魂不甘散去,恰好附在了云娘女儿(真正的凝香)随身的暖玉上。后来那孩子夭折,富察家惶惶不可终日,是一位游方道姑路过,看出了暖玉中的异样。”
她顿了顿,光晕随她的话语轻轻流转,仿佛在诉说一段尘封的往事:“那道姑是世外高人,说我这缕残魂与孩子的生机纠缠,若强行分离,只会两败俱伤。她寻来一个眉心生朱砂痣、命格带‘凤’的女婴——就是如今的明玉,用道法将我残魂与凝香的一点本源气息,一同渡入了这孩子体内。”
“我并非占据她的身躯,只是以残魂护佑她长大。”她看向胤禛,眼神柔和了许多,“这孩子的‘香魄’是天生的,能温养魂灵,也能克制阴邪。道姑说她是‘凤魂’转世,身负安定天下之运,需经劫难方能觉醒。我此番显现,不过是借她的生机与龙莲玺之力,了却当年护佑大清的心愿。”
这番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谜团——明玉的异香、龙莲玺的认可、孩子们肖似先人的容貌,甚至德妃口中的“换子”,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这不是邪术,而是一场跨越二十年的、关于守护与命格的玄妙机缘。
胤禛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他上前一步,几乎要触碰到明玉的脸颊,却又怕惊扰了她。直到确认她的呼吸平稳,眉心的黑莲印早已消失,他才彻底释怀——明玉还是他的玉儿,那个会为他担忧、为孩子温柔的妻子,孝懿皇后的残魂,不过是守护她的“灵”。
“那玉儿她…”胤禛的声音终于恢复平稳,却仍带着一丝担忧。
“她只是耗神过度,暂时沉睡了。”孝懿残魂的语气里满是疼惜,“待我回归沉寂,她自会醒来,这番际遇,或许还能让她的‘凤魂’更稳。”
她转头看向康熙,目光变得严肃:“玄烨,你莫要再纠结于身世。苏麻喇余党乌雅·含珠才是真正的黑手,她借慧妃、德妃之手害我、换子,意在断绝你嫡脉,用黑莲邪术窃取大清国运。八阿哥、隆科多,都只是她的棋子。”
康熙沉默良久,最终重重点头,眼中的震惊化为决绝:“朕明白了。孝懿,你放心,朕定会护好明玉,清除所有余孽,不负你当年的托付。”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守护的不仅是江山,还有故人的遗愿。
得到康熙的承诺,孝懿残魂的光晕渐渐变淡。她最后看了一眼榻上昏迷的德妃,语气里带着一丝怜悯:“乌雅氏虽有罪,却也是被利用。念在她养育老四、老十四的情分,给她个体面吧。”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胤禛身上,满是期许:“老四,大清的未来,还有你和明玉的幸福,都交给你了。好好待她,她值得。”
话音落下,淡金色的光晕彻底消散,明玉的身体轻轻一软。胤禛眼疾手快,立刻将她抱在怀中,低头看去,她的脸色虽苍白,却带着一丝安稳的笑意,仿佛只是睡熟了。
康熙看着相拥的两人,长长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将德妃挪回寝殿,好生照料。明玉…送回雍亲王府,派重兵守护。”殿内的阴云终于散去,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就在众人以为风波暂歇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粘杆处暗卫浑身是血地冲进来,连行礼都顾不上,急声嘶吼:“皇上!王爷!大事不好!”
“八爷府和隆科多府邸的密室里,搜出了前明太子朱慈烺的血书密档!”暗卫的声音带着颤抖,“密档说,崇祯帝曾将一枚‘黑色玉玺’交给太子,那玉玺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却不是传国玉玺的材质!”
“太子自焚前预言:‘黑玺现,莲香引,凤魂归,明主生’!”暗卫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隆科多的密信显示…那枚黑玺,早就落入黑莲教手中!他们要找的,从来不是复辟前明,而是用黑玺和懿福晋的‘凤魂’…再造一个听命于他们的‘明主’!”
胤禛抱着明玉的手臂骤然收紧,脸色瞬间铁青。康熙也僵在原地,眼中闪过滔天杀意——黑莲教的野心,竟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他们要的不是江山易主,而是用邪术操控一个“傀儡皇帝”,彻底掌控大清!
而明玉的“凤魂”,就是启动黑玺的关键!
殿外的风再次变得阴冷,星陨之地的方向隐隐传来异动。胤禛低头看着怀中沉睡的明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护住她,护住这万里河山——这场与黑莲教的终极对决,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