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仙会那震耳欲聋的哄笑声,跟魔音灌耳似的,在俺脑子里回荡了三天三夜都没消停!一想到那株被老尬“殃及池鱼”、当场蔫吧的“七窍通明莲”,还有百草仙翁那哭笑不得、仿佛吃了二斤黄连的表情,俺就感觉屁股底下跟坐了钉板似的,一刻也待不住了。
好在药王谷不愧是名门正派,虽然闹了这么大个乌龙,百草仙翁到底还是保持了风度,没把俺们当场扣下赔花(主要是那花抢救及时,没死透),客客气气(带着点送瘟神的急切)地把我们送出了谷。
回青云门的路上,飞行法器里气压低得能冻死人。连最活泼的黄灵儿都蔫头耷脑,抱着她那几盆惹祸的“情绪灵植”不吭声。火灵儿抱着鞭子面壁,苏瑶师姐闭目养神,只是周身寒气比平时更重了几分。我那四个分身更是鹌鹑一样缩在角落,尤其是尴尬分身,那隐形斗篷都快把他裹成木乃伊了。
王小乙和那个御兽峰弟子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愧疚,仿佛那花是他们催蔫的。
我瘫在座椅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云海,心里那叫一个愁啊。这下好了,不仅没打出名声,反而把药王谷得罪得不轻!俺这情绪殿殿主的位子,怕是真的要烫穿底了!
好不容易熬到回到青云门,脚刚沾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个更坏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直接把我劈在了原地——
掌门和几位长老,已经在情绪殿那“明心见性”的仙匾底下,等着我们了。而且,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黑得跟锅底似的。
“张!彪!” 掌门一声怒吼,震得殿前新栽的“清心竹”都晃了三晃。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东窗事发!消息传得这么快?!
“你干的好事!” 一位执法堂长老气得胡子直翘,“跑去药王谷参加百草仙会,结果把人家的‘七窍通明莲’给……给‘看’蔫了?!还当着所有参会宗门的面,弄出一株……一株捂着脸的花?!你……你是嫌我们青云门的脸丢得不够远吗?!”
我张了张嘴,想辩解那花不是俺“看”蔫的,是被老尬的气场“尬”蔫的,但这话说出来估计死得更快,只能硬着头皮认栽:“弟子……弟子知错!是弟子管教不严,约束无方……”
“知错?光是知错就行了吗?!” 另一位长老痛心疾首,“药王谷那边虽然没明着追究,但态度已然冷淡!多少原本能谈的合作,多少能换的资源,全黄了!张彪啊张彪,宗门对你寄予厚望,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我被训得跟个三孙子似的,头都抬不起来。身后黄灵儿她们更是噤若寒蝉。
“从今日起,” 掌门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沉声道,“情绪殿一切对外交流活动,全部暂停!所有人员,给我在殿内好好反省!没有宗门允许,谁也不准踏出山门半步!尤其是你,张彪!给我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殿主,什么时候再说!”
得,直接被禁足了!还是全殿禁足!
掌门和长老们拂袖而去,留下我们一群人在仙匾下面面相觑,风中凌乱。
“都……都怪我……” 尴尬分身第一个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带着哭腔(他好像真哭了)说道,“要不是俺……俺去催那种子……就不会……”
“闭嘴!” 愤怒分身没好气地吼了他一嗓子,“现在说这些有啥用!”
悲伤分身已经开始抹眼泪了:“呜呜……是我们连累了殿主,连累了宗门……”
乐仙分身叹了口气,仙气儿都黯淡了。
黄灵儿、火灵儿、苏瑶也都脸色难看,显然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我看着这群垂头丧气的伙伴,再看看那块仿佛也在无声谴责俺的“明心见性”仙匾,心里堵得跟塞了一团乱麻似的。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
出去交流一趟,没吃着羊肉,反惹一身骚!
还连累整个殿跟着吃挂落!
这烂摊子,它不光烫手,它烫腚啊!坐都坐不住了!
禁足的日子,那叫一个难熬。
情绪殿偌大的院子,一下子变成了豪华监狱。门口有执法堂弟子“站岗”,美其名曰“协助管理”。殿内气氛压抑,新招来的弟子们更是人心惶惶,生怕宗门一个不高兴,把这刚成立没多久的“情绪殿”给撤喽。
作为殿主,我被罚清理殿内所有茅厕(妈的,又是茅厕!还他妈是全部的!)、抄写《宗门清规戒律》一千遍、并且撰写三万字的深刻检讨!
我一边捏着鼻子刷茅厕,一边绞尽脑汁编检讨,感觉自己这几百年都没这么“充实”过。那检讨写得,简直是字字血泪,句句剜心,把自己从头到脚批判得一无是处,就差没写“俺张彪罪该万死,恳请宗门将俺发配去御马监喂马”了。
三位美女助理也没闲着,被罚打扫庭院、整理卷宗(虽然没多少正经卷宗)、以及……帮我抄《清规戒律》。
黄灵儿一边抄一边嘟囔:“这都啥年代了还抄书……有这功夫多研究几种灵植不好吗?”
火灵儿笔走龙蛇(字迹狂放),把戒律抄出了刀法秘籍的气势。
苏瑶师姐倒是抄得一丝不苟,字迹清秀工整,就是周身寒气让旁边的墨水都快结冰了。
我那四个分身则被派去干各种苦力——愤怒分身负责劈柴(差点把柴房拆了),悲伤分身负责浇花(又把几盆花给哭淹了),乐仙分身负责调试殿内所有阵法(搞得仙光乱闪,跟蹦迪现场似的),尴尬分身……他被安排去仓库清点物资,结果因为太紧张,把自己反锁在里面一天一夜才被人发现。
整个情绪殿,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和鸡飞狗跳之中。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以王小乙为首的那批新人弟子,倒是没怎么受罚,但也吓得够呛,干活更加小心翼翼,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这天,我正对着茅坑长吁短叹,思考仙生,王小乙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食盒。
“殿……殿主,”他小声说,“您还没用饭吧?俺……俺从伙房偷偷拿了点……”
我看着食盒里那几块明显是剩下来的、有点发硬的灵谷饼,心里一暖,又有点酸楚。落难之时,方见人心啊。
“小乙啊,”我接过饼,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问,“你说……俺这殿主,是不是当得特别失败?”
王小乙连忙摇头:“不是的殿主!您……您只是……方法跟别人不太一样!但您是真的想为大家做事的!俺……俺们都看得出来!”
他这话说得真诚,让我这老脸稍微好受了点。
“方法不一样……”我咀嚼着这句话,又看了看手里那本抄得我手抽筋的《清规戒律》,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
对啊!
俺们情绪殿之所以处处碰壁,不就是因为总想学着别人那样,走“正规”路子吗?
可俺们这帮人,从根子上就不是“正规军”啊!
非要让一群唱二人转的去演交响乐,能不砸锅吗?
玉帝老爷子为啥留着俺们?不就是因为俺们这“野路子”有时候能办“正经事”办不了的事儿吗?
药王谷那事儿,是办砸了,但换个角度看,那株“尴尬花”……它难道不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以情绪催生的全新灵植吗?虽然功效奇葩了点……
还有之前抓魔修、治桃树、调解纠纷……哪一件是按常理出牌的?可结果不都还行?
想到这儿,俺这心里头,就跟堵着的茅坑……呃,是堵塞的经脉突然通畅了一样,豁然开朗!
去他娘的清规戒律!去他娘的仙会交流!
俺们情绪殿,就得干俺们擅长的事儿!
用俺们这身“滚烫”的本事,在青云门,在这修仙界,烫出一条独属于俺们自己的路来!
这烂摊子烫腚是吧?
那俺就把它坐热乎了!坐踏实了!
不仅要坐热乎,还要在上面烙出俺情绪殿的印记!
我猛地站起身,把手里半块灵谷饼塞进嘴里,对一脸懵圈的王小乙说道:“小乙!去!把大家都叫到议事厅!本殿主有话说!”
片刻之后,情绪殿所有成员,包括三位美女助理和四个分身,都聚集在了略显简陋的议事厅里。众人看着一扫颓废、眼神里重新燃起火焰(或者说破罐子破摔的豪情?)的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各位!”我站在前面,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担忧、或茫然、或依旧沮丧的脸,“禁足这几天,俺想明白了!”
“咱们情绪殿,之所以处处别扭,就是因为总想着按别人的规矩来!可咱们是谁?咱们是情绪殿!咱们的规矩,就是没规矩!咱们的道,就是俺们自个儿!”
我这话说得有点糙,但理不糙。
“药王谷的事儿,是办砸了!但咱们不能因为摔了一跤,就趴在地上不起来了!咱们得站起来,还得走得比以前更带劲!”
“从今天起,对外交流暂停,咱就不交流了!咱们关起门来,好好打磨咱们自己的‘手艺’!老怒,你的怒气控制,能不能更精准点?别动不动就拆房子!老悲,你的共情能力,能不能别光对着花花草草,也多关心关心同门?老乐,你的仙气儿,能不能别光好看,也琢磨琢磨怎么用在实战安抚上?老尬……你……你继续保持!”
我顿了顿,看向黄灵儿她们:“黄副殿主,你的‘情绪灵植’研究不能停!但咱得换个方向,别老整那些吓人的,研究点实用的!比如能不能种出能自动清理茅厕的‘洁厕草’?或者能帮弟子静心凝神的‘清心竹’?”
黄灵儿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新方向。
“火副殿主,你的鞭子也别闲着!带着新人弟子,把咱们殿的防卫工作抓起来!阵法、巡逻、预警,都给我整明白喽!以后再有人敢在咱们门口瞎哔哔,直接抽出去!”
火灵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霸气的弧度,鞭子梢又开始冒火星了。
“苏副殿主,”我看向苏瑶,“殿内典籍整理、弟子心性引导,还有……帮俺润色检讨书(这个最重要!),就拜托你了!”
苏瑶师姐微微颔首,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认可。
最后,我看向所有新人弟子:“还有你们!别垂头丧气的!进了情绪殿,就是俺张彪的人!以前那些歪瓜裂枣的本事,在别处可能是毛病,在咱们这儿,就是特长!都给俺支棱起来!把你们的‘特色’,给俺练成绝活!”
我这番连鼓励带画大饼的“战前动员”,虽然依旧带着股子东北大碴子味儿,但总算把死气沉沉的氛围给搅动了起来。众人眼神里重新有了光,连悲伤分身都暂时忘了哭,愤怒分身摩拳擦掌,尴尬分身……他把斗篷帽子往后推了推,露出了半张带着点决心的脸。
“殿主!俺们听你的!”
“对!咱们就跟别人不一样了!”
“练绝活!”
看着重新燃起斗志的众人,俺这心里头,那烫腚的烂摊子,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妈的!
不就是禁足吗?
正好!
俺们就趁着这机会,好好修炼内功,把这情绪殿,打造成一个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奇葩,啊不,是特色部门!
这青云门的仙生,俺们情绪殿,算是跟他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