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殿的交锋,以杨辰的完胜告终。
后土那一声蕴含着无尽苦涩与认命的叹息,为这场不对等的博弈,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自此,杨辰便在后土部落暂时安顿了下来。
他居住的洞府,是部落中最靠近十二祖巫石像核心地带的一处,由后土亲手开辟,内部自成空间,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
更重要的是,洞府之外,那股源自盘古心脏精血的亘古煞气,那股足以让准圣都心惊胆战的毁灭意志,此刻却化作了最温顺的守护者。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阵基,被后土亲自引动了一丝气机。
这丝气机,如同一道无形的壁垒,将整个洞府笼罩。它隔绝了天机的窥探,屏蔽了因果的追索,更将杨辰身上那股足以引爆整个洪荒的无量业力,死死地压制、封锁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内。
这是洪荒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的顶级待遇。
用洪荒第一杀阵来护法。
便是六圣亲传弟子,也绝无此等殊荣。
杨辰对此,自然是乐在其中。
这些时日,他彻底进入了摆烂的最高境界。
每日不是在洞府中,静静感悟系统奖励的那一枚“力之法则”碎片,就是引动一丝祖龙精血的气息,在体内演化那万丈龙躯的霸道。
偶尔兴致来了,还会让巫人送来几大缸烈酒,就着烤得滋滋冒油的凶兽腿,大快朵颐。
那份惬意与安然,与他身上背负的,那足以让圣人瞬间化灰的无量因果,形成了最诡异、最荒诞的对比。
他越是安稳,某些存在,就越是寝食难安。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日。
杨辰正盘膝坐在洞府中央,心神沉浸在力之法则那破灭万法、粉碎真空的玄奥之中。
他周身的空间,都因为他无意识的感悟,而呈现出一种极其细微的扭曲与褶皱。
突然。
一股至高无上,威严到极致,充满了秩序与规矩的意志,无视了十二都天神煞大阵那层层叠叠的煞气壁垒,无视了洞府本身的禁制,凭空降临。
嗡——
洞府内浓郁的灵气,瞬间凝固。
流动的光线,静止。
悬浮的尘埃,定格。
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杨辰身前三尺之处,虚空裂开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缝隙,一点金光从中渗透而出,随后骤然放大。
那不是温和的功德金光,也不是慈悲的佛光。
那是一种带着绝对审判意味的,冰冷而高贵的金。
金光流转,迅速凝聚成一道法旨。
法旨之上,大道符文如活物般游走,一个古朴玄奥的“阐”字,占据了核心,仅仅是看着它,就仿佛能看到三千大道井然有序的排列,感受到那股顺天而行,代天执道的无上威严。
后土引动的那一丝都天神煞阵的气机,在这股意志面前,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被硬生生挤压到了一旁。
杨辰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眼前这道散发着圣人威压的法旨,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上次六圣齐聚,是被他用“自爆”的流氓打法逼到了墙角,仓促应对,狼狈妥协,圣人的颜面可以说是丢到了九霄云外。
以元始天尊那高傲到骨子里的性子,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缓过神来,必然要找回场子。
这道法旨,就是他的第一招。
杨辰的目光落在法旨之上,内容清晰地映入他的神魂。
“道友杨辰,今特邀至昆仑山玉虚宫一叙。”
落款,只有两个字。
“元始。”
言简意赅。
却字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不是商量,不是请求,而是一种宣告。
一种圣人对凡俗的宣告。
杨辰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有意思。
真有意思。
上次叫我“爹”,这次就改口“道友”了?
这脸皮,果然是圣人级别的,够厚。
就在此时,洞府之外,传来两股强横气息的波动。
一道沉稳如大地,另一道狂暴如战神。
后土与刑天的身影,出现在洞府门口。
他们显然也感应到了这股突如其来的圣人气息,脸色都无比凝重。
尤其是刑天,他那双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道金色法旨,浑身的肌肉都虬结起来,手中那柄巨斧的斧刃上,煞气吞吐不定。
“这元始老儿想干什么?”
刑天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与警惕。
“兄弟,别怕!”
他向前踏出一步,整个洞府都为之震颤。
“俺们巫族跟你一起去!他要是敢动手,俺们十二个祖巫的兄弟,就跟他干到底!”
后土没有说话,但她那双温婉的眼眸中,也流露出一丝深深的忧虑。
她刚刚才在杨辰身上压下重注,将整个巫族的未来都绑了上去。
元始天尊在这个节骨眼上横插一脚,意图再明显不过。
将杨辰这个最大的变数,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或者……
彻底解决掉!
杨辰的视线从法旨上移开,落在了刑天那张写满了“干架”二字的脸上,又看了看后土眼中的凝重。
他摆了摆手。
那姿态,随意得仿佛只是在拂去肩头的灰尘。
“无妨。”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后土都感到心悸的玩味。
下一刻。
在后土与刑天震惊的注视下,杨辰伸出手,就那么随意地,朝着那道悬浮在空中,代表着圣人威严的金色法旨,轻轻一捏。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道足以镇压准圣,蕴含着天道圣威的法旨,在他手中,如同最脆弱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裂纹。
随后,轰然炸开,化作漫天金色的齑粉,洋洋洒洒,缓缓飘落。
这一幕,让刑天那张狂的战意都为之一滞。
那可是圣人法旨!
这家伙,就这么……捏碎了?
杨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那玩味的笑容,愈发灿烂。
“人家圣人老爷请喝茶,我这个‘债主’,哪有不去的道理?”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洞府的穹顶,穿透了无尽虚空,直接落在了那三十三天外的昆仑山玉虚宫。
“我倒要看看,他这玉虚宫的茶,究竟是香,还是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