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观测所”沈先生的会面,如同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散去后,留下的是更加清晰的边界感与紧迫感。林琪明白,她必须在自己被完全纳入某些势力的“观察名单”乃至“管控范围”之前,尽快积攒足够的实力与筹码。
回到阁楼,陈航和苏小小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带着关切。
“琪姐,没事吧?”苏小小小声问道。
“没事,一个想拉赞助的。”林琪轻描淡写地带过,将话题引回正轨,“陈航,探监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安排好了!”陈航立刻汇报,“明天上午,以大学生社会实践的名义,探访第二监狱,名单里有‘刀疤刘’。相关的采访提纲和身份伪装都准备好了。”
“很好。”林琪点头,又看向苏小小,“他家人那边呢?”
“已经接触过了,起初很警惕,但听到能提供顶尖医疗帮助后,态度松动了很多。他们表示,如果真能帮‘刀疤刘’争取到更好的治疗条件,他们愿意劝说他配合。”苏小小答道。
“双线并进。”林琪下达指令,“陈航,你明天的任务不是直接问案,而是观察,建立初步联系,传递我们能提供医疗帮助的信息,获取他的信任。具体怎么让他开口,我来处理。”
陈航用力点头,感觉肩负重任。
……
第二天上午,陈航怀着紧张又兴奋的心情,前往第二监狱。而林琪则在学校,通过陈航身上携带的、经过伪装的微型传输设备,远程“观摩”着这次会面。
探视室内,陈航坐在玻璃隔断外,看着对面那个穿着囚服、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眼神浑浊中带着一丝狡黠的中年男人——刘威,外号“刀疤刘”。
陈航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脚本,扮演着一个有些书呆子气、对社会边缘人群充满好奇的大学生志愿者,询问着一些关于服刑生活、未来打算的泛泛问题。
“刀疤刘”起初很不耐烦,敷衍了事。直到陈航“无意间”提到,自己认识一些大医院的专家,或许可以帮忙看看他一直在抱怨的腰痛老毛病。
“刀疤刘”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精光,他打量了一下陈航,似乎在判断这话的真伪。“小娃娃,口气不小。老子这病,监狱医院都没辙。”
“事在人为嘛。”陈航按照林琪的指示,没有把话说满,只是留下一个钩子,“我回头帮你问问,有消息再来看你。”
会面时间结束,陈航离开监狱,第一时间向林琪汇报:“琪姐,他心动了!我感觉有戏!”
“嗯。”林琪在阁楼回应。通过远程观察,她已经对“刀疤刘”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有了初步评估。确实是很麻烦的陈旧性筋骨损伤,伴有神经压迫和炎症,常规治疗手段效果有限。
【病因明确,腰椎旧伤叠加风湿入骨。可用‘金针渡穴’配合特制药膏,三次可见显效。】神医意识迅速给出了治疗方案。
【其人心志不坚,畏痛苦,贪生,可用病痛为突破口。】杀手意识补充了心理侧写。
接下来,就是展现“诚意”的时候了。林琪让苏小小通过中间人,将一小份针对“刀疤刘”病症的特制药膏送到了他家人手中,并附上了详细的使用方法。
几天后,效果初显。“刀疤刘”通过家人反馈,腰痛有所缓解,睡眠质量改善。他对陈航口中的“专家”信服了大半,态度变得更加积极。
第二次探视,陈航在林琪的远程指导下,与“刀疤刘”的交谈深入了许多。不再仅仅是病情,开始触及一些过去的“风光史”。“刀疤刘”在病痛减轻、又看到出狱希望的情况下,警惕心大降,话语间透露出不少当年跟着刘黑子“打天下”时的事情,虽然还未涉及核心命案,但已经勾勒出刘黑子早期起家时的大量违法犯罪事实。
林琪将这些信息与之前查到的资金流水、那位退休副局长的线索相互印证,一条相对完整的证据链正在逐渐成形。现在,只差最关键的、能直接钉死刘黑子的那一两块拼图。
……
与此同时,赵昊的训练也在稳步推进。
清晨的后山小树林,已经成为两人固定的修炼场。赵昊的进步堪称神速,他本就底子扎实,缺的只是正确的引导和更高层次的发力技巧。在林琪的调教下,他逐渐摆脱了之前蛮横的打法,动作变得简洁、高效,充满了爆发力与控制力相结合的美感。他身上那股躁动的戾气,也随着力量的提升和对林琪的信服,渐渐内敛,转化为一种更加沉静的威慑。
这天训练结束,赵昊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他看着正在调整呼吸的林琪,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你……真的能拿到刘黑子的罪证?”
“一周之约未到。”林琪没有正面回答。
“我知道。”赵昊握了握拳,“我只是……需要一点确信。我查过刘黑子,他现在势力不小,关系网复杂。”
林琪抬眼看他,忽然问:“你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赵昊一愣,没想到林琪会问这个:“还……还行,老毛病,天气一变就关节疼。”
“我这里有份舒缓的药膏方子,药材不难找,你可以试试。”林琪报出了几味常见的活血化瘀、祛风除湿的中药材和简单的配制方法。这是神医意识根据赵昊平日描述的他爷爷的症状,随手开出的方子,虽不算神药,但对症下药,效果会比市面上的膏药好很多。
赵昊接过林琪随手写下的纸条,看着上面娟秀却带着风骨的字迹,心中五味杂陈。林琪展现出的能力越来越超出他的理解范围,格斗、医术……她似乎无所不能。这种深不可测,既让他安心,也让他产生了一丝不安的疑虑。她到底是谁?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怎么可能懂得这么多?
他默默记下药方,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但心中的那个疑团,却如同种子般开始发芽。
回到家中,赵昊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电脑,开始搜索与林琪相关的信息。他能找到的很少,无非是一些过去的成绩记录,以及最近隐约流传的、关于她性格大变的只言片语。这反而更显得可疑。
他尝试着用自己从爷爷那里耳濡目染学到的一点粗浅的反侦察思路,回想与林琪接触的每一个细节。她的眼神,她的语气,她那些看似随意却精准无比的点拨……还有,她似乎对刘黑子及其背后的关系网,有着超乎寻常的了解。
一个大胆的、近乎荒谬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浮现——难道,林琪背后,有一个庞大的、隐秘的势力在支持她?她所做的一切,是否别有目的?收服自己,是不是也只是这个庞大计划中的一环?
这个念头让赵昊感到一阵寒意。他渴望复仇,愿意为此付出代价,但他不希望自己和自己家的仇恨,被人当成棋子利用。
第二天训练时,赵昊的状态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和挣扎。在林琪纠正他一个动作时,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林琪,你帮我,真的只是为了让我跟你吗?”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林琪,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你对付刘黑子,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你……到底是谁?”
树林中的空气,因这直白的质问,瞬间凝固。
(第十五章结束)